车队还在有条不紊地行进当中,队伍最前方的高城也知道,现在队里众说纷纭,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疑问。但有一条毫无疑问,那就是将军是英雄。至于为何旧伤复发,然后现在安不安全,那就成为现在讨论的重点。
高城虽然知道,但他并不准备发声,也不准备管。李狗蛋问他是之后,他是这么给李狗蛋解释的。
“难得测试一下,看看队伍里有没有当杀之人。”李狗蛋闻声立刻就沉默了下来,他对敌人可以说狠到极致。连用牙咬死人,用自己的身体当武器和敌人以伤换伤都做过。但他从未想过这样淘汰自己的战友,也不知高城的对错,但他习惯性地服从了上司的指令。
两天了,这两天时间内,陈宇一直都在梦里。这个梦好像是一个怪圈,里边有各式各样自己不愿意见到的场景。由易到难,从他小时候挨欺负被玲珑看到开始,一直到穿越前暗恋的姑娘嫁给一头猪,再到穿越过来之后那些可怜的突厥百姓。就像过游戏关卡一样,一股莫名的东西追着他不断地冲击着自己内心深处那戒备森严的底线。
但每次陈宇感觉自己即将不行事儿的时候,却从自己手上感受到了另外一股十分温暖的力,包围着自己,修复着那残破不堪的心灵。他时而仰天长吼,疯狂跑动,甚至不惜伤害自己,来想要苏醒。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不会醒来。而是重新回到第一关,再重头来一次。
那种史无前例的屈辱,那种破坏人格的悲惨,不停地折磨着陈宇。他愤怒,哀求,最终几近麻木。却在不知道何时,忽然到达了一个零节点。
在被人殴打欺负时的陈宇,忽然双眼通红地站了起来。那些殴打他的小孩儿们看到陈宇站起来纷纷一惊,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他们立刻就围拢了过来,继续狞笑着准备殴打陈宇。
那孩子头甚至在抬起脚的那一刻还在咒骂着陈宇:“嘿嘿,小#@¥#还¥%……#敢抬头?看我不踩扁你!二弟三弟!一齐干他!让我们刘关张三人称霸二十四校,玩弄东汉学院!你!呃~”陈宇一圈将还在说话的对方撂翻在地,接着捡起地上的校服丢向了旁边的二人。对着二人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在陈宇疯狂发泄的同时,他没有发现,他所在的这个世界在崩塌,一切事物就像是高楼爆破一般,疯狂在陈宇周围塌陷着。陈宇不顾一切地出着拳头,那满脸是血的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在头上的巨石即将砸向自己的时候,陈宇忽然高高跃起,朝着刘同学飞踢而去,口中大喊道:“不要再欺负我啦!”
‘轰隆隆’
......
“不要再欺负我啦!”陈宇骤然坐起,捏着的阿雅的小手更是一紧,阿雅一时吃痛,从昏昏欲睡的感觉之中立刻抽身而出。她和芮涵涵赶忙往陈宇身边又靠了靠,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各种盘问,一如之前一次清醒般。
陈宇看到芮涵涵,看到阿雅之后,也总算舒了一口气。他将抓着阿雅的手收回到自己怀中,另一只手抓住芮涵涵的一只手也一同收入自己的怀中。
“你们会离开我吗?”沉默了一阵,陈宇冰冷绞痛的心略略温暖了过来。他有些哑着嗓子对二人问出了这近三天来的第一句话。
“当然不会!”这是性子直率的阿雅的回话,她没有太多小心思。陈宇对于她来说,就像她生活的一部分一般,不论多么困难,都不会离开半步。与此同时,芮涵涵反握住了陈宇略微有些冰凉的手,她柔声对陈宇说道:“你忘记你对我的承诺了吗?嘻嘻,妾还等着少爷您迎娶过门儿呢!别想赖账。”一句小小的俏皮话,若放在平时的话,陈宇定会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回以肯定的微笑。
但现在的陈宇,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接着陈宇对芮涵涵说道:“涵涵,你去翠花那儿一趟。不叫你,你就不要回来。”芮涵涵听后浑身一颤,仿佛是印证了什么一般。
其实这两天时间芮涵涵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细细的分析了一下陈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论从哪一个方向来想,都是在阿雅歌舞起来之后,陈宇就消失了。可芮涵涵这两天问询阿雅的结果却没有什么答案,阿雅也是一脸茫然。当问到陈宇那四年的时候,阿雅摇了摇头,她是这么对芮涵涵说的。
“姐姐,您不要问了,陛下知道少爷是怎样恢复记忆的,并且他答应过我,不会再让我们去西北了。少爷的记忆一定不是西北的,就当这段记忆不见了吧!”没有那么多华丽的辞藻,却说的及其朴实。芮涵涵不知道贵为天朝陛下的李二,为何会与一个突厥女子有这么一段承诺,但她相信,阿雅不会害了陈宇。
在这个时候,陈宇要和阿雅单独相处,果然一定是想起了与她之间的什么事情。看这陈宇虚弱却很坚持的样子,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走下了马车。不过最终她也没有走到后面的马车上,而是坐在了李狗蛋的马上,悄悄地听着里边的动静。
见没人之后,陈宇轻轻蜷腿,从匕首套之中‘岑’地一声拔出了他的云纹匕首。看着阿雅无辜又无知的大眼睛,陈宇缓缓地将自己手中的匕首,郑重地按在了阿雅的手中。
“喝~呼~阿雅,对不起。可能这件事你很难接受,呵呵,其实我也很难接受,甚至当我知道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我从来不会对那些无辜的百姓下毒手。哪怕他是异族。但,呼,但,对不起,我......”陈宇说出这段话时候的艰难,让他感觉这是两世为人最难说出口的一句话。但这是他身为一个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人一定要说出来的话。
“我,你和那些孩子的亲人,都是我炸死的。现在匕首就在你手中,只要你将它刺进去,就立刻可以了结这一切。我会让高城约束好所有人,放你回到草原,还做大唐的一个公民好吗?”陈宇一边说,一边帮着阿雅用双手握住匕首,并反向顶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说出这番话的陈宇忽然内心舒畅了很多,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些被自己鲜血染红后,释然的冤魂们。看到孩子们的笑容,看到一切世界的平和。
死,谁不怕呢?陈宇经历过太多太多的生死一线,第一次的时候,他甚至差点尿裤子。但他知道,自己每一次生死一线,那都是在为了心中的正义,为了那一丝丝,还未泯灭的良知!
陈宇在前世曾经问过他母亲一次,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母亲。他问的是:“老妈,别人家长都打孩子,那我爸怎么从来都不打我呢?”他母亲是这么回答的,陈宇在日后也一直在琢磨着这一句话。虽然不明白,但他心中却一直觉着很幸运。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一刻的陈宇,微笑着心中喊道‘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妈,是守住内心的那一道墙吧!?妈,我现在就在守着呢,不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但片刻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在阿雅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芮涵涵的惊呼已经到来,与声音一齐进来的,还有怒目独臂的李狗蛋。
陈宇立刻睁开了眼睛,这一刻的他,眼中无限的杀机萦绕在其中。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陈宇虽然并未成为真正的一名优秀将领。但他却是尸山血海爬出来的那一个!这一刻的他,几乎如同炼狱狂魔!
“滚!”
李狗蛋虽然定力了得,也跟着陈宇经历了太多太多。但,他,只是他。永远不会成为陈宇,也永远不会体会别人的体会。
李狗蛋下意识蹭蹭蹭后退三步,一个踉跄从正在前进的马车之上掉了下来。这一阵折腾,让整个护军队伍都感应到了不对劲。
‘圆形盾阵’陈宇曾经以护军小盾牌创造的阵型再次出现在了队伍当中,骤然停下的马车则立刻成为了整个盾阵的阵眼重地。就如同当年城墙上一般,只要护军还有一个人存活,阵中央的阵眼就不会被戳穿。小小队伍的前卫指挥高城立刻拨转马头,抽出手中的唐刀便策马而来,那速度如同一条黑白相间的长线,奔驰在旷野当中。
再说马车之内,此时的阿雅已经反应过来了。她低低着眉头,从前闪烁着的大眼睛再也没有那么多光泽。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就那么低落在地毯之上。可怜的模样,看得对面的陈宇一阵心痛。当然,阿雅还不止是这样,她握着刀的双手颤抖着,颤抖着,就在距离陈宇心脏皮肤不到一毫米的地方,一直划着圈圈。
小小的一耽搁,整个马车外边已经围满了人,高城也及时来到了门帘外边。这么近的距离,常年练功,外加陈宇现代化训练的他可以再刹那之间甩出匕首,解决掉任何伤害陈宇的敌人。从芮涵涵语无伦次的讲述当中高城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其实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三德子一直压着不说,后来陈宇失忆了便不提罢了。
他冷峻的脸连一丝丝分析都没有,只要里边的阿雅敢乱动,便会在瞬间死于飞匕之下。
陈宇摇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他那十分富有磁性却怪异的腔调从马车之中传了出来。这是陈宇第一次用普通话来说话,在以前,他都用着唐人的强调,接近于西北话在说。比如说长孙无忌,若你叫他长孙无忌他会十分不爽,觉着你在戏弄他。若叫脏宋母鸡他就会舒适很多。
“不必惊慌,大家想必不知道突厥人怎么败的吧。可能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其实伴随着突厥国的覆灭,我,身为当时主将的我拉了数万乃至十数万突厥百姓做垫背。各位还记得我曾教导过你们的,那政治书当中写的内容吗?我们是守卫家园的士兵,不是屠戮的机器。我们要谨守纪律,不能忘记初心。你我皆来自于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最后都要还之于民。突厥人不是人吗?他们是的,他们也是爹生娘疼的,他们也有血有肉!饿了会吃饭,渴了会喝水,阿雅,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家!我既然触犯了纪律,那就不能再在错误的道路上行走了。我走后,你们不准为难阿雅,让她回到属于她的那一片草原之上,做一匹奔驰的骏马吧。”陈宇话音刚落,外面便多了一阵呼和之声。没有其他杂音,只是将军、将军地叫着。从声音之中陈宇能够听得出来,大家都在担心,声音之中有焦躁,有着急,有激动。还有太多太多,陈宇根本无法分辨地出来,他也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再分辨了。
“大唐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