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红梅进了厨房,就见张大婶和李月儿坐在矮凳上,一人擀面皮,一人包饺子。李月儿双手不停转着擀面杖,下面一个个圆溜溜的的面皮挨个儿的飞出来,外薄内厚。饺子馅儿是猪肉白菜的,旁边的张大婶一手粘过面皮,一手拿着勺子舀着馅儿放进面皮里,双手一捏,一个胖乎乎敦实可爱的饺子就成型了。
张大婶抬头看见张云,手上不停的笑道:“云丫头过来了。跟红梅去屋里说话吧,饺子一会儿就好!”
“好久没有包过饺子了,我也手痒了。”张云笑嘻嘻的走上前,“包着饺子说话,更有意思。”
张大婶说道:“你这丫头”说着往一边挪了一挪。
红梅搬了两把小凳子,跟张云挤在一起,动手包饺子。李月儿的动作极快,一个人擀面皮供应张云三个人包还绰绰有余。
几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包了不少饺子。
锅里的水扑腾腾沸了起来,张大婶站起来,先下了一锅饺子。饺子在锅里三滚三沸,每次沸腾起来的时候都加了一勺凉水,直到饺子浮起来。
张大婶盛了一碗饺子,让红梅端给张奶奶,然后让张云起来吃饺子。
“左右剩了这么一点儿馅儿,包完再吃。”张云说道。
张大婶只好先给几个小孩子盛了饺子晾着。
第二锅饺子熟了,盆里的馅儿刚好包完。张云和红梅站起来洗手,李月儿把案板,勺子,盆收拾好。分别盛了饺子端屋里面,张大婶让众人先吃,她看着最后一锅。
张老爹和张国才也把棚子弄好了,洗了手进屋里吃饺子。张云进了屋里,先跟张奶奶问了好,才坐下来吃饺子。
“好,好,云丫头是个好姑娘啊!能干!”张奶奶顾自说话。
李月儿哄着外面的儿子进屋里吃饭。小日升笑嘻嘻的摇着头,就是不进来。
“冬至不吃饺子,会冻掉耳朵的呀!”李月儿见儿子不听话,开始吓唬他。
小日升赶紧捂住耳朵,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声道:“真的?”见娘亲点头,一溜烟的跑进屋里,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
张大婶忙道:“我的乖孙,慢点儿吃,小心烫啊!”
“嗯嗯。”小日升答应着,“我要吃好多饺子,我不想冻掉耳朵。”
众人哈哈大笑。
吃过饭,张云说要回去扫雪,张大婶也不好留她。红梅和李月儿去作坊里工作。张老爹这一段时间卖的豆芽很少,因为天太冷,豆芽发的很慢。刚好这又下了雪,他索性停了,在家歇几天。
张云带着小峰小秀,趟着雪地,往家里去。入眼处都是白雪覆盖,墙壁上,屋顶上,树桠上,到处都盖了棉被一般。远处的首山白茫茫一片,偶尔漏出一点墨色。
幸好溪流的水速比较快,还没有结冰,否则村民们取水就困难了。张云给家里的井水盖了石板,一方面防止结冰,另一方面防止小峰小秀在旁边玩危险。
小峰小秀回到家就围着雪人打转,玩的不亦乐乎。直等到张云扫完了大门前的雪,喝令他们去读书写字,才恋恋不舍的去了书房。
张云跟过去,拿了一张字帖看起来。小峰临摹的字帖都是陆采写的。
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诚如贤人所说:错落如扶老携幼参差若楼观飞惊雄伟如壮士荷戟安祥若忠厚长者雄强飞动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阁妩美典雅若天女散花,金花遍地,才能让人神往不尽。
张云看过冯娴雅的字,她的书法笔意安闲,气韵清新,方圆兼备,体态优雅,艺术书卷气和富贵气。字如其人,这个姑娘将来说不得得有一番造化。
而陆采的字险峻舒朗,紧中见放,俊逸高雅。他年纪不大,却笔墨武功俱佳,怪不得年少就闻名京师。小峰学的时间不长,但已经很不错了,张云点点头。小秀的字娟秀圆润,虽然笔力稚嫩,但形神俱佳,也很好。
张云对弟弟妹妹督促的很紧,自己的字却只能称得上端正而已。她很用不惯毛笔,只因为用惯了硬笔,毛笔的力度不好把握。因此她也时常练字,不求别人夸奖,只要别人不说字难看就行!看,张云是多么的宽以待己严以律人!
张云检查了两人的功课,就坐在一边看话本。看的正津津有味,忽然腹中一阵绞痛,疼得她脸色煞白。她强撑起来,走到堂屋里,到了一杯热茶。
喝了水,靠在矮塌上休息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难不成是肠绞痛?
张云正想着,身下忽然一股热流。晕,难不成尿裤子了?张云忙坐起来,倏忽间反应过来,这具身子是来大姨妈了吧?
她慌忙跑到茅房,解开衣服一看,果然,是大姨妈造访了。
家里还有棉花,张云取了细布,缝了一条古代版的“卫生巾”。这样虽然比较干净,成本却太高。古代的棉花可不便宜,细棉布更贵,几乎价比丝绸了。若是每天换个好几片,都得上百文。最重要的是,新棉花的吸水能力不太好。
还好有草木灰,草木灰简单易得,吸水能力也好,而且有消炎杀菌的功效,但是不好处理。张云取了一些,用细布包起来缝好,开始还感觉有细灰落下来。
不管是棉花巾还是草木灰巾,都不能固定!张云以前看过书,上面描述了古代月经带的形状。虽然古代版卫生巾有带子可以固定到腰上,但是下面还是会跑有木有难受!
太苦逼了,没有卫生巾的日子好难过!
改良,必须得改良!
傍晚的时候,红梅过来串门,见张云斜歪歪的半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那个来了?”张云说道。
红梅道:“那个?喔,你是来月事了?”
“嗯,第一次。”
“哈哈,怪不得。下次就好了。”红梅笑道,“我身上刚来的时候吓我一跳,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最后我娘还笑了我一顿,丢死人了!”
张云坐正身子,问道:“你身上来月事的时候,用的什么?”
红梅脸色微红,坐到旁边,低声道:“用的月事带。”
“这东西不好固定,很难受吧?”
“大家都是这样,有什么的。尽量把里面的裤子提紧罢了。不过我听说有些大户人家用的是洁白的草纸,比咱们这些方便多了。还干净!”红梅说道。
“草纸?哪里有卖的?”张云逛了多少次街,也没见过。
红梅想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是胭脂铺子吧。只有这个卖女儿家的东西。”
张云还没有去过胭脂铺子,便说道:“有空咱俩一块儿去看看。”
“行。”红梅点头。
“对了,这大雪封路,咱们的货这几天需要发到县城。你说是按时发,还是等过几天,雪化得差不多了再发。”红梅谈起了正事。
“都是哪家的货?”张云问道。
“主要是锦绣布庄的,还有几家小布庄。”红梅回道,“到了年底,要货的比较多。”
“按时发吧。年底货多,挤压了就不好了。你吩咐送货的伙计路上慢点,就是一天跑一趟,也得安安全全的去,全须全尾的回来。”
“好。”
红梅又坐了一会儿,嘱咐张云多喝热水,少沾凉水。
接下来的几天,张云窝在家里几乎不出门。外面有大雪,村民们除了去作坊上工的,也都呆在家里。
张云的身体一向倍儿棒,除了第一天刚开始的时候腹痛了一阵,接下来的几天倒没有什么不适。如此过了四五天,身上利索了,张云才活泼起来。
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份。还有半个月作坊就要放假了,给工人们的年礼得开始准备了,要不然过一段时间物价飞涨,买着不划算。
作坊里共有工人一百来个,加上自家过年要用的,送礼的,可得好好谋划一番。
初二这天,雪化的差不多了,张云托张大婶看着小峰小秀。喊上红梅,还有作坊的两个伙计孙家集的孙达和孙旺儿,驾着三辆马车,去县城采买年货。本来是打算去镇上的,不过县城里镇上不远,东西又齐全,几人索性奔到了县城。
如今虽然是十二月初,但县城的商家们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进了大批货物,专等着过年大赚一笔。
年底这两个月生意特别好,作坊的利润是平时的两倍。工人们的工钱平均大约八九百文一个月,奖励一个月工钱不如奖励同等价值的物品。今日出门,张云身上带了二百两银票,几乎是作坊这一段时间的全部利润。
“大云,你真的打算买那么多东西?”红梅不确定的又问了一次。
张云微笑点头:“大家都辛苦这么长时间了,应该的。”
对于中国的老百姓来说,过年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吃要不怎么什么都用上吃?吃酒,吃茶,吃饭。甚至连打架,也是“吃我一拳”,“吃我一脚”,中国的吃文化可谓博大精深。
张云今天的使命,就是带给工人们一堆吃的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