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元望着一路攀登而上的姬长符，眼神之中蕴含怒色。

他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懊恼。

若是他有宗师实力，早已便下山去助罗昭一臂之力，即使不敌，也不会留下遗憾。

哪像如今，连面对姬长符的资格都没有...

拧开手中的酒壶，陆靖元猛的灌了一大口，沙哑的声音穿进陆铭三人耳中：

“陆小子。”

“你带好伯言和慕瑾瑜。”

“我观姬长符此次前来，并不是想要覆灭天琅山，不然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直接硬闯上来便是。”

听到陆靖元的话语，陆铭表情有些惊诧，对着陆靖元问道：

“那三叔你...”

他循着陆靖元的视线望去，落在了阶梯下面站立的罗昭身上，好似想到了些什么。

“我下山一趟。”

说完，没有理会后面陆铭和陆伯言二人骤变的脸色，便朝前一跨，从山腰落于白玉石阶上面，缓缓往下走去。

这一去，不仅陆铭三人变了神色，就连周围的众人，也都惊讶了起来。

“这人...莫不是疯了不成？！”

“他自己都知道迎面而来的是一尊人仙，竟然还敢下山而去。”

“这是嫌命长吗！”

山腰上的声音传入陆靖元耳中，他没有丝毫在意。

看着一步一步朝山上走来的姬长符，陆靖元并没有躲闪的意思，直起身子，昂首跨步，从山上慢慢的往山脚踱步走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山腰上的众人开始屏住呼吸，山脚下的罗昭更是神色变化，表情之上阴晴不定，心中暗自焦急起来。

“他疯了么...”

罗昭搞不懂陆靖元怎么想的，武道人仙是他一个先天能够随意挑衅的么！

若是姬长符看他不顺眼，随手一击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姬长符看到眼前出现的一道身影，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继续往前走去，直至和陆靖元擦肩而过。

二人背道相驰的那一瞬，一个往上走，一个往下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注意到这一幕后，罗昭和陆铭三人都松了口气，山腰上本来有些恐慌的人群众也都放宽了心神。

也是，堂堂武道人仙，怎么可能会和他们这些人计较呢？

那多无聊啊。

陆靖元跨过姬长符，脚步停顿了下，终于忍不住转过了头，看了他一眼。

在看到姬长符丝毫没有注意他，继续往上走去时，陆靖元神色复杂，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行走，同时身上的气机也越来越强，踏上山脚之时，正好气势攀升到了顶点，如渊如狱。

罗昭看到陆靖元走下来的身影，当即瞬间移动到了他的身旁，脸含怒意，刚想质问陆靖元时，就见到他周身的气息逐渐转为深沉，真气澎湃而出，美眸连忙绽放出异彩：

“你...要成宗师了？！”

听到罗昭略有些关心的话语，陆靖元将周身气息内敛，再度回归，又露出了之前玩世不恭的神态，对着罗昭笑着回道：

“你看...我和你说过了，哪天心气顺了，突破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神意已经触摸到了，剩下的就是回去精心打磨，等我再度出关之日，就是陆靖元成就上三品宗师之时！”

说完，转头看向阶梯上面继续攀登的姬长符，神情之中带着些许郁闷：

“我这一趟下来，可是已经抱好了必死的决心...”

说完之后，一声长叹，复又悠悠的说道：

“可谁知，到头来竟然连人家的法眼都没入，瞅都不瞅上一眼，唉...”

罗昭听后，即使之前真气有些透支，神色疲惫，也不禁在嘴角边上，露出了一缕笑容，表情无奈，语气之中含有一丝责怪掺杂其中：

“你啊...姬长符再怎么说，也是人仙之尊，你连宗师之境都没破入，又凭什么要求人家高看你一眼？”

“凭你那先天境的实力吗？”

陆靖元笑了笑，没有回话，而是盯着白玉阶梯之上，正在行走的姬长符背影，双眸幽深。

陆靖元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他不走这一遭，那他这一辈子就废了。

余生都要活在姬长符的阴影里面，不得寸进。

弱者认命，强者抗命，能者求命，智者造命。

所幸，他成功的走了出来。

季元稹站在边上，看着这一幕怔怔不语。

要搁以往，当他见到陆靖元时，脸色早就拉了下来，根本不会给他一点好脸色。

可是当他看到陆靖元直面姬长符时，他迷茫了。

一个区区先天巅峰，尚未破境宗师的人，都敢硬顶着上去。

他堂堂法相大宗师，竟然为了各种顾虑，连动手都没动。

个中缘由，到底是怕了还是担心，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晓得。

“老了啊...”

季元稹想了良久，终于笑出了声，脸上透出些许解脱，不再去关注周围的环境。

“这天下，日后就是年轻人的咯。”

像他这种老古董，本就没有几年好活，早就该养老了，想那么多作甚...

除去陷入盘坐在地，陷入昏迷的若拙，剩余的几人里，英武汉子缓缓站起，勉力支撑；酒自在搀扶着一脸苍白的澹台明，都默默的盯着攀登而上的姬长符。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天琅山还是输了，被人以一挑六，闯了山门。

传出之后，无论是何原因，恐怕都不免沦为笑柄。

澹台明脸色苍白，咳嗽两声，对着不远处已经看开的季元稹苦笑说道：

“季老哥，咱们几个老家伙里，也就你还能使上几把子力气。”

“如今姬长符势不可挡，闯上山巅已是必然。”

“他马上就要登上山腰，到时候宗门里的小家伙们要是一时头脑发烧，真对他动手，那苦果可就只能白吞了。”

“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赶紧上去，将宗门里的人都聚拢起来，以免真动起手来，难以收场。”

听到澹台明的一番话，季元稹微微点了点头，将斗笠重新戴在了头上，一言不发的向天琅阁内冲去。

看到季元稹逐渐远去的身影，陆靖元冷不丁的突然朝着罗昭一问：

“唉，这老头子今天见着我竟然没给我甩脸。”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罗昭翻了个白眼，没有理陆靖元，神色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