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英子神采飞扬地出现在曹姐的面前，曹姐明显地愣了一下：“英子，你怎么来了？公司不是给你放假，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吗？”

“曹姐，我想公司、想你们，所以就来了！”英子回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曹姐一边整理手中的调件单，一边对英子说：“你呀，就是闲不住，真是操心的命！”

英子讪讪地向她笑笑：“曹姐，你先忙，我到别处看看啊！”说完，她背着包转身离开。

曹姐看着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车间其实不大，英子从前到后搜了一遍都没有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倒是见到了王质量员。

“呦，英子回来了！”满脸疲惫的王质量员打起精神，和英子打了个招呼。

英子知道王质量一直是程主任的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最信任的朋友。程主任不在车间，一定是将所有事务都暂时托付给眼前的王质量员了。

那么他会有程主任的消息吗？

“王质量员，你好！程主任这段时间不在车间，你一定辛苦了！”英子连忙上前打招呼，然后皱着眉假装不经意地问：“也不知道程主任什么时候回来？可别把你给累坏了！”

“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禁得住！”王质量员呵呵一笑答道。

英子不禁苦笑道：“程主任是咱们车间主任，有他在，你老人家可以轻松些！车间其他人也安心哪！”

“说的有道理！但是主人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王质量员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又呵呵地笑了：“我看你是来找程主任问小凯情况的吧？”

英子无奈地向他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可惜主任只是叮嘱我看管车间情况，没有告知我他什么时候回来！”王质量员无奈地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英子眼珠骨碌一转：“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主任陪着小凯去就医了，给他打电话不方便吧！”王主任连连摆手：“要不你自己给他打电话试试？”

“你也知道主任陪着小凯去就医了？那你知道他们去哪儿就医了吗？”英子穷追不舍地问道。

“主任没告诉我啊！”他的回答彻底让英子泄了气。

看着王质量员离开的背影，英子陷入了沉思：王质量员可是主任的左右手，他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呢？另外，小凯就医的事为何这么神秘？主任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忽然，英子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对了，找他问问吧！

想到这，英子立即背着包出了线束车间，向第一办公楼走去。

对，她想找张副总去了解情况！

作为程主任的领导，他有权力了解小凯的情况。

而且根据英子的观察，张副总是个还算真诚的人。应该说他的骄傲令他不屑于做出欺骗的行径，比如叶子的事，即使明知会被他人诟病、厌恶，他也承认了那个孩子属于他。

但是，英子悲哀地发现张副总的办公室没人。

英子寻思张总应该开回去了，心中不禁懊悔没有张总的电话号码。

无奈之下，她只好采取了最原始的等人方式：守株待兔。

中午十二点，她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张副总和他的秘书一起从电梯出来，一眼看到蹲在门口的英子。

英子连忙起身向他们走去：“张副总，我找你。”

“你先去吃饭吧！给我也带一份盒饭上来。”张副总回头叮嘱王秘书。

王秘书看一眼英子点点头，又走进了电梯。

张副总打开办公室门，自顾走了进去。

英子见他不搭理自己，只好灰溜溜地跟着进了办公室。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张副总坐在舒服的皮椅上，面无表情地问英子。

英子想到自己曾经对他的恶劣态度，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上前对他说：“张总，我找您想问问小凯的情况。曹姐说小凯心脏病复发，程主任已经请假送他出国治疗了。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程主任那没有一点消息，我很当心他！”

“所以，你觉得我做为老程的直接领导一定了解小凯的病情？你觉得老程会不定期向我汇报治疗的进展？”张副总语调相当冷漠地反问她。

不等英子的回答，他嗤笑一声说：“还有，你说你当心他！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撒谎！如果你当心他，那天你为何不等等他一起离开！要不是因为你，他会出事吗？”张副总冷笑着质问她：“现在，你说当心他！不嫌太晚了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如果知道，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英子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张副总怒斥道：“小凯是你的同事，是你的朋友，是你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你竟然因为自己的一时愤怒、不问青红皂白的臭脾气，而弃自己的战友于不顾！你忘了小凯平时对你的关心和照顾吗？！”

英子捂着脸，蹲下身哇地大哭起来。

泪眼滂沱中，她又想起那个脸色苍白，总是瘦瘦的男孩，就是这个男孩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在工作和生活中不断地鼓励她、帮助她、关心她！

当知道她被失恋了，他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又何必苦恋一棵树呢！是的，你现在失恋了很难过、很伤心！但是放弃了这棵树，你将拥有一片森林！我愿意做你的那棵树！当然，只是暂时借你倚靠，等你有了新男友，我再让位……”

当知道英子在搜寻一些私人医院的基本情况，他说：“有什么事，你可别瞒我！怎么说现在我也是你临时可依靠的树！”

当英子请求他帮忙为仓库管理手册设计插图，并以鸡腿贿赂他时，他将那支油炸的外焦里嫩的鸡腿放回英子的盒饭里，说：“好，等你的文稿完成了，再找我，我来给你的册子配图。快点吃饭，中午休息一下，下午还要上班呢！”

……

这一幕幕在英子的脑海里一一掠过，她又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小凯倒在楼道的最后一幕，不禁心如刀绞，泪水哗哗地继续流淌。张副总看着痛哭失声的她，冷着脸，一言不发。

正当此时，王秘书拎着盒饭走进张副总办公室，看见这一幕，先是一愣，继而目不斜视地放下盒饭，退出了这个压抑的空间。

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做了什么，竟然被张总骂哭了！王秘书不禁打个冷颤，告诫自己这段时间一定小心行事，千万别冒犯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大神！

王秘书的这点小心思，办公室的那位大神当然不知道。但他知道，英子再哭下去，影响真的不是很好！所有经过他办公室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怎么凶这个女孩了呢！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还有，那句对不起你应该亲自去对小凯和程主任说去！”张副总厌烦地呵斥道。

英子听了猛地站起身，擦去满脸泪水，不确定地问：“你愿意告诉我小凯在哪？”

张副总冷着脸说：“如果你不改改你那坏脾气，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可不希望小凯再受到伤害了！”

“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多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英子流着泪向他保证。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张副总叹口气说：“那天你和小凯一起被送到本市的三甲医院，你因为不慎磕在楼梯道，导致轻微脑震荡而昏迷，病情较轻。但是小凯病情严重，医院简单处理后，就紧急转送到京都了。”

“小凯病情严重！对，医生说他这次昏迷是因为心衰供血不足导致，也就是心脏衰竭导致！”张副总的话中透着深深的悲哀和无力感。

“心脏衰竭！”英子嘴里默默念着，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小凯的这个病有治愈的可能吗？”英子仰着头看向张副总，喃喃地问。

张副总看看她，别过脸，无声地摇摇头。

英子心痛得直不起腰来，这种感觉在小海向她提出分手时，她已经体验过一次，痛得她全身战栗，不能自已！

英子的泪水犹如开闸的水龙头哗哗地流着，半响才说：“我要去找小凯！”

对，找到小凯，我要亲口对他说声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她的火爆脾气，小凯就不会追上八楼！如果当时她等待小凯一起乘坐电梯，他就不会孤独无力地倒在楼梯道！如果不是因为她，就不会引发他的心脏衰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要找到小凯！

想到这，英子挣扎着站起身，通红的双眼盯着他说：“张副总，请你把地址给我！我一定要找到小凯！”

张副总拿起一张纸唰唰地写上两行字，递给英子：“去吧！去看看他吧！上面那行是他住院的医院地址，下面是程主任家的地址。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