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婶子见蒋闻礼发疯淋雨,特意熬了许多,我问她讨了两碗。这碗你喝,另一碗,我悄悄给陈升送去。”
洛落接过碗,愣愣的问了句,“那你呢?”
祝辛见她关心自己,灿然一笑,“蒋婶子早让我喝过了。”
“哦,那你快去吧。”洛落杏眼弯弯,笑着点头。
“是。”祝辛提着食盒,飞身消失于重重雨幕中。
翌日医馆开门,洛落左右张望均不见阿墨的身影。
只是正在洛落对着徐半仙软磨硬泡,想让他再答应帮忙看上一日账本时。
一道靛蓝色的身影飘飘忽忽进了医馆。
“那是......阿墨?”洛落拽着徐半仙问道。
徐半仙捋一捋胡须,“跟个孤狐野鬼一样的阿墨。”
洛落两步追进医馆,只见阿墨往桌边一坐,两眼发直。
徐半仙再她面前晃晃手,“人来了,魂丢了。”
洛落替她把脉看诊,“这人也没事儿啊,心里是装了多的事儿啊,怎么呆呆愣愣跟蒋闻礼被雷劈了似的。”
“小医仙,你可看看她哪里能同我比。”蒋闻礼打着喷嚏进了医馆。
“小医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无力,要小医仙看看才能好起来。”
蒋闻礼趴在桌子上耍起无赖。
“不用看,自己淋雨招至风邪入体,眼下还能跑能跳的,回家喝碗红糖姜茶再裹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洛落白他一眼,冷脸说道。
蒋闻礼委屈巴巴憋了憋嘴,这也太凶了。
一旁呆愣的阿墨引起他的注意,要是放平日,这丫头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她这是?”蒋闻礼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洛落,“被陈升抛弃了吗?”
这陈升二字瞬间让阿墨有了反应,“让你胡说八道。都怪你。”
说罢,阿墨猛的跳起,对着蒋闻礼就要打过去。
蒋闻礼抱头鼠窜,“姑奶奶,我冤枉啊,我就是随口问一句,你至于吗?”
“要不是你,我就不会当街暴露身份,就不会被东家赶出鱼肆,都怨你........”
说着说着,阿墨的眼泪越掉越凶,蒋闻礼吓得不轻。
“都怪你,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阿墨哭着说道。
“我冤枉啊,”蒋闻礼连连求饶,“算了算了,我好男不跟女斗,回家睡觉去。”
说罢,蒋闻礼夹着尾巴跑出门。
洛落将阿墨拉到桌边坐下,“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了?”
阿墨顿时泄劲,复又趴在桌子上,“我爹今早给了陈升一封信,要他去东南参军,说三年时间,若是做不到。待我三年之后出了孝期,我爹就立马让我另嫁。你说他是不是我亲爹?他怎么能这样?”
徐半仙抖抖胡子,嗤笑一声,“小丫头还没嫁人呢?可真真是女生外向。”
洛落沉思片刻,程砚昨日都答应了,这看着不像是要拒婚。
“我觉得你啊,就是对你爹有成见,你爹那封想来应当是保举信。有你爹的面子在,陈升应该也不会受太多委屈。剩下的只看陈大哥的真心了。
若是陈大哥真的心里有你,等上三年又何妨,好饭不怕晚是不是?”
洛落笑的眉眼弯弯。
“那可是战场,刀剑无眼,我爹就不怕人去了回不来?万一陈大哥有个三长两短的。”
阿墨哼哼唧唧的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徐半仙捋着胡子神神叨叨的来了一句。
这一句把阿墨戳的,哭的更厉害了。
洛落瞪他一眼,这话说的好像陈升若是倒霉,怕是连回来的命都没有。
“叩叩”两声,门框轻响。
换过衣服的陈升,站在门口,春风满面。
“陈大哥来了,快进来。”
洛落赶忙笑着将他引进来,让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老骗子,我有事跟你说,你跟我出来。”
洛落见徐半仙还在自顾自地饮茶,说着便将他手中的茶杯放下,将老头拖出门外。
陈升看着阿墨眼挂泪珠,心中不觉一紧,犹豫片刻终究是抬起手替她擦去那一滴泪珠。
“阿墨,别哭。参军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老早以前就想去了,只是因为爹娘留下的铺子不想轻易转手他人,才一直没有成行。”
阿墨被脸颊边的温暖烫的一愣,怔怔的说道,“可是.......可是战场危险。”
陈升见她呆愣的可爱,不由笑出来,“好男儿志在四方,哪能窝在安乐窝一辈子。再说为了让你少担心,我自己也会顾着自己的。”
“谁......我才没有担心你。”阿墨脸颊腾的一下烧起来。
“我是怕你见着外面的花花草草,心野了,不回来了。”阿墨转过脸,躲开陈升的视线。
陈升从怀里掏出两张契书,“这是我家的铺面和房子的地契,我要是不守诺言,或是死在外面了,你就将他们卖了给你自己做添妆。”
阿墨一把捂住陈升的嘴。
“不许乱说,不许死外面听见没有!你要是敢死了,我就将你的铺子一把火全烧了。”阿墨怒瞪着陈升,气鼓鼓的说道。
“放火烧宅,你小心程大人以纵火之罪将你抓起来。”陈升笑着说道。
“抓起来又如何,就他那副铁面无私的架势,我要是真犯了大罪,他打死我都不奇怪。”
阿墨冷声说完,复又看向陈升,“你要是敢死外面,我就.....我就让我爹打死我,好去陪你。”
陈升无奈摇头,“阿墨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你说?我一定做到。”
“别在跟程大人闹别扭。每日回去多陪陪他,多跟他说上两句话。”
陈升笑意温暖,伸手抹上阿墨有些毛躁的发髻。
阿墨别别扭扭的却没有闪躲,只是吞吐着说道,“好.......我听你的。”
陈升从怀里掏出个桃木粉盒,盖子打开,盒中是用香粉养着的一对银镯子。
镯子花纹算不得精致是个老物件,却光洁如新,可以看出是被人精心收着的。
“这是我娘留给儿媳妇的,不是什么贵重物件,确是她的一片心。你收着,若是我能平安回来,你就带着它嫁给我可好?”
陈升郑重其事地看着阿墨,手却不由得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