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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振熙理性回笼,汗湿小脸瞬间冷漠:是不是要谢您不放手之恩?

对待不正经的人,就该比对方更不正经,她抿着鬓角轻哼,“您手长腿长,跑起来宛如疯一样的男子,我自然比不过您。”

“对着唐加佳,就出钱送花灯。对着我,就出口送臭脸?小七,你这算不算忤逆长辈?”陆念稚语气调侃,偏就爱逗弄小侄儿的拧脾气,掖着袖子按了按杜振熙的脸颊,顺带刮她的小鼻头,“我撇下正事、客人不管,特意来接你,你倒好,不说谢还拿话气我?”

说着扳过杜振熙的肩膀,双双停在闹市口、小路旁的冷清首饰摊前,附耳再次调侃道,“你我有几年没有一起逛灯会了?两年还是三年?今晚,该算你长大后,我们叔侄二人第一次约会?”

不好意思啊亲,她的第一次约会刚刚献给唐加佳了。

再说了,叔叔和侄儿讲究个球约会啊喂!

杜振熙无语,不理会陆念稚的厚脸皮兼不正经。

小摊老婆婆却很有话说,一见来客顿时振作精神,堵上今晚开摊生意眯着老眼细细打量二人,殷勤笑道,“这位爷可是给闺女买首饰?我这儿的首饰物美价廉,买给闺女戴着顽最是合适了!”

闺闺闺闺闺女?!

以她的年纪,陆念稚要是成亲早,有她这么大的孩子似乎略合理?

杜振熙暗暗点头随即猛摇头,不对,重点全错!

十岁前不追求“男性”特征,她倒是常被人“误认”是小女娃,但十一岁起开始贴喉结喝变声药后,她可再没被人“误认”成女孩过。

老婆婆是眼瞎,还是眼毒?

杜振熙心头发虚,顿时受到了惊吓。

陆念稚一向温润的面皮则止不住一抽,顺着老婆婆的目光,眯眼看向杜振熙。

月下看君子,却无端端地越看,越有美人风韵。

侧立身旁的杜振熙正蹙着眉心,润红双唇微张,似惊似恼似郁卒,还夹杂着几分疑惑不解,巴掌大的小脸映衬着斜铺路面的清朗月光,眉心阴影愈深,微丰双唇愈艳,叫人一经侧目,就生出想探手为她松乏眉心、抚平唇线的念想。

月色美,人也美。

也许,该叹美色无边界,不分男女,也能混淆性别……吗?

陆念稚长睫几不可见的一颤,心口没来由突一声急跳,他即讶然于一时涌现的陌生情绪,也莫名于一瞬错了节拍的心悸。

都是月亮惹的祸。

倒叫他看自家从小看到大的小侄儿,看出别样观感来。

一早就知道小侄儿生得漂亮,何至于今日今时又突然生出赞叹来?

陆念稚皱眉失笑,暗省连日忙碌忙得心绪失常,转眼心神已定,垂落身侧的大手自有意识,缓缓攥手成拳,抵着唇不自觉佯咳一声,笑看老婆婆道,“老人家眼力真好。我这小侄儿’天生丽质’,我也常可惜他不是女孩儿,否则我这做叔叔的不仅自豪,少不得也能享受一番挑拣侄婿的乐趣。”

正名就正名,有这么拐着弯打趣她的么!

杜振熙很气。

老婆婆很乐,老花眼越发眯成缝,点头如捣蒜道,“这位爷说得对,您这小侄儿长得这样好,要是哪天男扮女装,说不定您还真能骗个侄婿玩玩!您心态可真好,您不怪我说错话,我给您二位打个折再附送两样小东西?”

简直太会做生意!

别光夸陆念稚心态好,杜振熙表示她心态也很好!

多得有常年女扮男装的底气在,否则她肯定心态崩塌,不被陆念稚和老婆婆一来一往给吓死,也能给气死!

她笑容逐渐发干,暗瞪陆念稚掐灭话题,“四叔,您买不买东西?”

她打算破财消灾,一口气点中一排首饰。

陆念稚见状只觉心情大好,心头短暂异样早已抛诸脑后,长指同样点中一排首饰,不仅不要老婆婆打折附送,随手一甩钱不带找零的。

这何止是开摊彩头,直接给包圆了,老婆婆乐颠颠的收摊回家。

陆念稚一手袖首饰,一手牵好小侄儿,意有所指道,“待会奉圣阁夜宴,怕是没法正经用膳,先去吃点东西垫肚子?我知道一处汤圆做得极好,我带你去尝尝。”

今天是重阳,又不是元宵,吃汤圆什么的会不会太超前!

杜振熙边吐槽边拐弯,眼前远离闹市的小街口僻而不静,围着买小吃的小民只多不少,另有一番热闹。

她跟着陆念稚站定一处,只见手绘的简单招牌上,不仅写着有汤圆卖还有叉烧卖,做生意能不顾时令季节,混搭得如此草率的,满广羊府也是没谁了。

摊位后忙着收钱上碗筷的,果然是百忙之中抽空蹓跶的江氏。

一瞧见陆念稚和杜振熙,江氏就露出老母亲般的微笑,美滋滋的招呼道,“我就晓得!你们俩要是凑一块逛灯会,必定会找个犄角旮瘩用点小食。多少年了就没变过。我搭摊你们定要来捧场,有品味有眼光!以后继续保持啊!”

说罢伸手,表示今天人多,先买单再用餐哟亲!

杜振熙默默掏钱。

陆念稚则默默送上首饰,一一指给江氏看,“这些是小七挑的,这些是我挑的。您看看,喜欢不喜欢?”

江氏喜欢得老脸开花,咔咔咔挥刀斩好叉烧,小山似的码到二人碗里的汤圆上,责怪道,“来捧场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这习惯,也是回回不变!自家人,没得破费!”

嘴上说得慈爱,收首饰的动作却贼顺溜。

礼轻情意重,从陆念稚能自己赚钱起,每年大节小节,都会淘些市井小物送江氏,等杜振熙能自己赚钱了,就顺道捎带上杜振熙一份儿。

每每哄得江氏心花怒放。

说什么自家人别破费,倒是别收他们吃食钱啊!

江氏画风太清奇,陆念稚孝心太高超,杜振熙除了给跪没别的,继续默默端碗,专心对付混合口味的汤圆配叉烧。

味道真心酸爽!

杜振熙梗着脖子皱起小脸。

陆念稚瞧得好笑,自己吃得爽快半点不辜负江氏好意,还不忘分心照顾小侄儿,攥着汗巾细细替杜振熙擦汗,忍着笑放暗箭,“好吃也别吃得这么急。慢着点别噎着了,这么‘喜欢’就再点一碗。”

求别加单!

她消化无能!

杜振熙狂打眼色,和陆念稚暗搓搓打眉眼官司。

江氏见状乐呵呵,暗叹陆念稚细心稳重,杜振熙内敛敏慧,两个孩子这样心无芥蒂的排排坐,和和美美的岁月静好,简直赏心悦目!

嗯?

为什么看着自家嗣孙和曾孙,会冒出和和美美这种奇怪的词汇?

一定是因为眼前二人太郎才女貌了!

江氏自问自答完毕,老手不由一抖,忙转身收别桌的买单钱压惊。

杜振熙放下碗筷,抹着余味一言难尽的嘴道,“您把摊收了,和我们一块儿走吧?”

她表示陆念稚有车,就等在城门外。

江氏果断摆手,“你们走你们的,我赚够今晚的本钱再走。”

一想到待会儿要正式相看唐加佳,她就开心,再想到待会儿还要相看那个五娘,她就伐开心。

杜仁不省心,陆念稚和杜振熙的亲事也挺闹心的。

偏都不得不为。

遂只管舔着手指专心数钱,表示大人物就该迟到,不然算什么大人物?

大人物一晚上的摆摊成本,还不够打赏府里体面管事的。

不走寻常路的江氏,心路历程果然不是她这种凡人能参透的。

杜振熙突然心酸,挥一挥衣袖留下一角碎银当小费,好助江氏早点达成目标。

小摊林立的街口渐渐落在身后。

江氏自称压轴的大人物,陆念稚和杜振熙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二人慢悠悠的往城门走,权当消食,都不急着往奉圣阁去。

杜振熙开口打破饭后安宁,“四叔,您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如果只是为孝敬江氏,陆念稚绝不会特意点出口,真正要去的地方必是他处。

果不其然,陆念稚答得一脸高深莫测,“带你去一个能展望未来的地方。”

这话神神叨叨,堪比招摇撞骗的神棍派头,杜振熙被噎得顿失好奇心,满脸黑线的不再作声,一路无语的跟陆念稚走向城门。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杜府和定南王府私交甚好,陆念稚又有举人功名,守城门的官兵态度不知多少好,得陆念稚事先打点后,就轻飘飘一抬手,放二人上了一侧城墙头。

这处不做换防守备用,只做城头兵丁歇脚吃喝用,似乎早就清过场,烈烈晚风中,唯剩二人乍起又止的脚步声。

往里看是满城灯火,往外看是城郊美景。

因着今晚奉圣阁重开,延伸出城外的官道两旁有不少凑热闹的集市、人影,不比城内清静多少。

但也不至于为这个,特意拉她上城墙。

杜振熙正准备表达一下嫌弃和不解,就见陆念稚抬手指向远处,解惑解得干脆利落,语气亦是掷地有声,“小七,你看,从这里往上走是岭南地界,往东走是闽南地界,再往北上走就是江南地界。从这里,还能看得清奉圣阁的灯火。最高的那座主楼阁的顶檐,你可看见了?

奉圣阁重开只是第一步,且只是一小步。保留其内的当铺、慈善堂,是为不破坏老祖宗在世时的经营。钱庄,才是奉圣阁将来的重点营生。明年,杜记钱庄不仅要在奉圣阁重新做大,还要开出广羊府,设立外地分号,开遍岭南、闽南、江南三地。”

如钱庄这般银子支出又大又猛的营生,并非寻常商户能轻易挑战的。

杜振熙闻言却喜大过于惊。

她出生晚,没经历过杜府沉寂落没的时期,一直只知道家里很豪,直到这次经手总账盘查,撸账本才撸到三分之一,就让她头一次震惊且直观、后知后觉的切身认识到——杜府的豪,那是非比寻常的豪。

旁支的零碎生意一收拢,真想要做钱庄,底气和财气都足足的。

而钱庄一旦做起来,真能如陆念稚所说,遍布南省最富庶的三块地界的话,何愁杜府将来不能再将现有的营生越做越大,越做越广?

钱庄所在,就是消息源和货源所在,无形中更有寻常生意难以结下的人脉。

犹如一张大网,兜住的不是黄白物,不单是黄白物。

杜府,能更上一层楼。

谁不愿意站得更高走得更远?

陆念稚所言不虚,脚下这一方城墙,确实能展望未来。

而这未来,太令人心动。

杜振熙袖口灌风,心头亦是鼓胀,星目如缀着漫天辰光,一闪一亮望住陆念稚,“您是想……主营杜记瓷窑,再以钱庄为辅?”

陆念稚眼脸微垂,掩去眸底闪烁,笑而不语。

沉默即是肯定。

单论生意头脑和眼光长远,她要学要做的还有很多,远不及老辣的陆念稚。

他是货真价实的老狐狸,她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和外界评价匹配的小狐狸?

杜振熙踌躇满志,正待表表决心,一张口灌进冷风,顿时一声啊嚏。

登高望远,伪病娇七少,到底身子骨不够结实,叫肆虐城墙风一呼撸,小身板忍不住一抖。

“我说你娇气,何曾说错过?”陆念稚抬眼,戏谑目光一转,勾唇张开双手,挑着眉梢轻笑道,“小七,快到我怀里来。我勉强借你暖一暖。”

厚如城墙的老狐狸脸皮,可看不出半点勉为其难。

跟陆念稚讲求正经和感性什么的,不存在,不存在的。

已然适应陆念稚上一刻正经,下一刻不正经的杜振熙鼻子一皱,抬脚和陆念稚擦身而过,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四叔,您想让我看的看完了,您想让我知道的,我也听明白了。走吧,该去奉圣阁了。”

陆念稚袖手跟上,偏头逗小侄儿,“小七,真不要我帮你挡风?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刚才指点江山、高大威武的陆念稚,一定是她的幻觉。

杜振熙心情略复杂,表示敬谢不敏。

殊不知二人离去的城头一角,有两双眼睛隐在暗处,一眨一眨亮晶晶。

城墙上火把明灭,一角暗处光影变换,吭哧吭哧冒出两枚小豆丁来,杜振晟先帮沈又其拍去裙摆的灰尘,再拍自己身上的,嘴里不忘夸道,“小又,还是你心思灵敏。要不是你认出四叔和七哥的身形,提议躲起来看他们要做什么,哪里能听得到那样的大事!”

他陪沈又其逛灯会买买买,剁完手后沈又其表示要带他涨姿势,看一看幼时她父王常带她来的城墙,瞧一瞧她父王治下的大好城池,这才误打误撞,偷听成壁脚。

本待恶作剧,半道出来吓人,不知不觉竟听得入了神。

一回想起陆念稚描述的伟大蓝图,杜振晟就燃了,小脸满是与有荣焉的豪情。

沈又其却是满脸诡笑,捧着小胖脸隔空喊话,求证道,“你们瞧见没有?陆四叔和熙哥哥感情真好呀!陆四叔还想抱熙哥哥呢!不过熙哥哥拒绝了,这是不是就是欲拒还迎?陆四叔还逗他,这是不是就是打情骂俏?坊间传说的喜好男风,是不是就是他们这样?”

她对着虚空问话,不知道的还当小郡主撞邪了,隐在四处的暗卫狂冒冷汗,暗骂王府文化课教的都是什么鬼,小郡主的成语运用得忒前卫忒歪,只恨不得集体撞邪的是他们,也好借故渎职装死人。

又齐齐表示同情:这可能是陆念稚和杜振熙,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不能胡乱排喧陆念稚和杜振熙,更不能和小郡主讨论什么男风女风!

否则一条命掰成八条命,都不够给王爷、王妃胖揍的!

暗卫们假装风太大,没听见。

杜振晟却竖起耳朵,一手捞风,一手戳沈又其,奇道,“南风是什么风?和东西北风不是一家吗?有什么不同?还有人专门喜好南风的?”

“你不懂。”沈又其看傻孩子似的瞥一眼杜振晟,小胖脸又是纠结又是无奈,叹气道,“反正我也来不及嫁给陆四叔、熙哥哥报恩了,他们两个我都喜欢,如果是他们两个在一起,我心服口服。”

四叔和七哥,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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