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楚墨风,我知道,此次让你担心了,好在我已无大碍,其实,你又何尝不是这般?”否则又怎会不管不顾,以身挡箭。
南絮言于此,又想起桌上瓷瓶,轻轻从楚墨风怀中离开,伸手拿过瓷瓶,“师兄来过?”
“嗯!”
“他在哪?这么久未见,倒是有些想念。”
“你被救上岸以后,他便留下药丸匆匆离去了!”果真师兄师妹什么的,最让人不爽,他不悦的在心底暗道,不过楚墨风绝不承认自己此刻心中冒着酸气,那二人只是兄妹之情,他不停的告诉自己。
“是吗?既来了,何不待我醒来,见上一面再离开,如此来去匆匆,莫不是遇上为难之事?”
“南絮,他好得很,你无须为他担心,”楚墨风边言眉间不自然的紧皱,“你方醒来,不要太过费神思虑,好好将养才是。”
“嗯,我的身子,我自己知晓,楚墨风,把你背转过来,我瞧瞧你的伤口如何了?”
见南絮的心神终于又移回自己身上,楚墨风把身体转了过去,他与宇文笙不同,宇文笙是那种背后默默付出之人,而他做不来那种背后默默付出之事,所作所为,全让对方知晓,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就如现在,南絮眸中带着心疼,手指抚摸着那已然结疤的伤口,那一箭,有多凶险,南絮自是明白,好在楚墨风知道挡箭之时,运了内力,更好在,自己身上,一直带着解毒药丸。
“还疼吗?”
“不疼了,放心吧!”楚墨风转过身,“南絮,你该多歇息,有什么话,伤好再说。”虽说南絮眸中满满的心疼,自己很受用,不过,他也担心南絮的身子。
南絮依言,慢慢侧下身子,侧身而卧,趴了几天,她可不想再趴着休息,只是方躺下不久,柳馨、柳惠、上官柠兰急急的走了进来。
三人见南絮果真醒了,不约而同跪在南絮面前。
南絮望着跪于面前的三人,皱眉问道:“你等这是何为?有何话,起来再言明不迟。”
三人依南絮之言站了起来,柳馨、柳惠还是为了当初先行离开,独留南絮一人,感到内疚、自责,难过。
在她俩看来,她们的任务便是保护少主,结果却恰恰相反,作为下属,她们无疑是不合格的。
“你们只是听从我的命令离开,何况当时场面,你俩留下,不过是徒添两条性命而已,对于结果无任何帮助,因此你二人不必再如此!”
“少主……”
“此事就此翻过,谁要再提,休怪我发火。”
柳馨、柳惠听闻南絮如此言语,自是不敢再多言,只是皆在心中发誓,如有下次,定以命相护,绝不会再犯此等过错。
南絮见柳馨、柳惠退于一边,转而问上官柠兰,“上官姑娘,你这般作为又是为何?”
“柠兰想以后随侍与姑娘身旁,望姑娘成全!”
“上官姑娘,如是为了上官盟主一事,自不必如此!”
“不,姑娘,柠兰是从心底敬佩您,亦是真心想随侍于姑娘身旁,不是因报姑娘对家父的救命之恩,柠兰只是觉得自己该如此而已,柠兰再次求姑娘收下柠兰!”
“你做此决定,上官盟主可否知晓?”南絮皱眉问道,上官仪,乃武林盟主,怎会让自己的女儿,跟随他人身旁侍奉。
“家父自是知晓,且非常赞同柠兰决定,家师亦是如此。”
得,一位武林盟主,一名得道高人皆同意了,自己如再拒绝,似乎亦说不过去,“如此,你以后便与柳馨、柳惠一同跟随我左右吧!”
“谢少主!”上官柠兰闻言,立即改了称呼。
“上官,你可知何人称我少主?”南絮无奈的问道。
“幻月阁门人啊,属下早已知晓,从此刻起,属下便是幻月阁门人,且是少主亲自所收,”上官柠兰俏皮的回答。
见她如此,南絮亦不再多言,上官柠兰不是一般女儿家,她能有此决定,必是经过深思熟虑,她既如此有心,自己又何必拒绝……
三日后,南絮已经可以下地走动,背上的伤亦早已结痂,她的内力亦回复如初。
躺在床上养伤的时日,从柳馨等人口中,明白了把自己从河中救上来的是一对中年渔民夫妻。
据那渔民夫妻讲,如今正是河中诸多鱼类繁殖季节,特别是每到晚上,那些即将产卵的鱼儿会往岸边或者水草多的地方聚集。
这对渔民渔民夫妻,太阳方落下,便如往常般带着渔网来到河中水草密布之地,谁知一网撒下,把南絮网了上来,二人初时见她纹丝不动,面色苍白,以为她……惊吓之下,差点又把她推入水中。
后来发现,她虽不动,整个身体却并未僵硬,又想着这两天河面上的动静,二人一寻思,莫非那么大动静就是为得此人?
于是乎,二人一番商议,决定先把网上来之人放在船舱,如天亮前,她还有口气,便去找河面上那些人试试,毕竟是一条命,如果……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只得再次抛入水中。
南絮听到最后,不禁暗叹一声,好险,跳河前,她亦想过,待龟息丸药效过去,自己或许会因为伤势原因,不能及时醒来,会陷入绝境,没成想,药效未过,便被人网上渔船,真是上天怜悯,把这对善良的渔民夫妻,送到自己身边。
得知获救真相的南絮,自是对那对渔民夫妻,好生答谢一番。
这期间,南鸿义夫妇亦传了消息过来,对于南絮的所为,二人并未有过多言语,只是一再强调,要南絮好好养伤,切莫留下病根。
对于楚墨风,夫妻二人倒是,对他在危机时刻,以身挡箭救南絮之行为表示欣慰,直言此等女婿,二人已认下了云云,直看得辰王殿下那面无表情的面上,布满笑容。
南絮既然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他们这一行人亦是该启程回皇都了。
闵元诚三日前,便带领剩余士兵先行回京复命去了。
幻月阁门人亦各自回到各自分部,如今就只余了缘、了空二位大师,无尘道长,上官盟主。
几人一致决定,要把楚墨风、南絮二人安全送回皇都才离开,即便楚墨风、南絮身旁有玄木、丁鹏宇等人,几人还是不放心,毕竟楚墨风、南絮如今不宜动武。
南絮站在顺安府门前,扫视一遍面前等着她与楚墨风的众人,偏过头对楚墨风言道,“离开前,我想去拜祭一番,那些阵亡之人。”
楚墨风牵过她的手,轻声言道,“我与你同去。”
“我等亦想一同前往,”其余人不约而同的喊到。
“好,既然诸位皆想前往,我等便一同前往,在离开前,去看看那些曾并肩而战的同伴!”楚墨风沉声回答。
南絮在楚墨风的陪同下,上了王忠远备好的马车,马车很宽敞舒适,车厢地板上以及四周,皆铺上了软和的兽皮,可以直接躺在车厢里即可。
至于南絮的三名随侍,被楚墨风赶到另一辆马车上,在南絮养伤的这段时日,楚墨风几乎顶替了三人的角色,因此被赶到另一辆马车的三人,只得无奈接受现实。
顺安城西,一座不高的山丘上,一座座新坟布满半个山头,所有的坟前,皆只竖有一块简单刻有名字的木牌。
一行人,静默于山头前,皆未曾吐出只言片语,山谷上一片宁静,只有偶尔几声鸟啼声,以及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南絮望着那个个小土堆,宛若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容,自十六岁入世历练,她亲手斩杀过敌人,亦亲眼见见证过,他人的杀戮。
那所有的一切,皆不如眼前这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小土堆,带来的震撼强烈。
或许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不,这些还远远达不到,真正战场上的残酷。
哪一场战争,不会留下成千上万将士的鲜血!可是,有些战争又有着必然性,是无可避免的,就如这一次的截杀。
既然不可避免,只有奋起反击,自己能做的,只能是在今后的时日里,尽力协助楚墨风,在那些不可避免的战争中,减少伤亡。
末了,离开前,一行人皆自发的朝着那些立有木牌的土堆,庄严的鞠了三个躬,即便是辰王殿下亦无例外。
离开这个写满悲壮的山丘,一行人在王忠远、方孝孺的送别下,踏上了回京都之路。
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几日之后,一行人来到了澧城附近。
赶车的玄木,望了一眼天边沉沉叠叠的乌云,他把马车停下,朝马车里问道:“主子,眼见天上乌云愈发厚实,大雨即将来临,眼见天色亦不早,是否进城留宿一晚?”
“那便进城,明日再行定夺!”楚墨风至车厢传出的声音中,貌似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马车里,经过几日修养,伤势已基本痊愈的南絮,此时一脸娇羞、满脸通红的瞪了楚墨风一眼,离开楚墨风的怀抱,快步移到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