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必全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后背升起一股凉意,他一挥手,吩咐身旁之人上前几步,而他自己却不着痕迹的隐藏于众人身后。
望着面前诸多的衙役,以及那几名锦衣人,方必全心底总算多了几分底气,他大喝一声道,“大胆贼匪,竟敢公然劫狱,岂不知国法难容,诸位衙役、护卫、前辈,大家一起上,定要把这贼匪擒拿归案!”
呵斥完毕,他的身影再次往后面缩了缩,眸光瞟着后退之路,随时准备着逃命,放才青衣男子的那一掌,直至此刻,他依然心有余悸!
方必全的命令一下,方雷、方云带着那些衙役个纷纷亮出手中兵器,那几名锦衣男子亦同样亮出了兵器,皆开始缓缓朝南絮围去。
望着面前一群蠢蠢欲动,随时会攻上前来的人群,南絮眉间一皱,这些衙役,皆是南楚官差,围堵自己只不过是奉上司之命,他们之中必定有不明白事情真相之人,如若自己对他们痛下杀手……
思及此,她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不久前,闵元诚所带的那几百士兵,罢了,今日便暂且放过他们,待它日自己查明真相,再来收拾那些奸佞之人也不迟!
她这一思虑间,围在前面之人已经步步逼近,由于她先前的那一一掌,威慑太大,向她围来之人显得小心翼翼。
南絮扫视一遍渐渐逼近的人群,又瞟了一眼躲在人群后面的方必全,眸光一闪,计上心来,自己如今分不清那些衙役是善是恶,又不想伤及无辜,看来只能“擒贼先擒王!”
心中已有主意,她右手提着李从文,脚尖一点,面前围来之人,皆只觉一阵风扫过,待回过神来,她已越过围过来的人群,行至方必全身旁。
方必全本就是一个仗着父亲为所欲为的浪荡公子,见青衫男子轻轻松松的来到自己身旁,立即大惊失色,抬脚打算开溜。
只是,还未来得及跑,人却已被捉拿住,随后身上一麻,瞬间动弹不得。
南絮封住方必全穴位,再次将内力灌于手臂,接着广袖一挥,一股强大的内劲扫向面前诸人,有一部分无甚内力的衙役,被那内劲形成的劲风刮倒。
南絮收起内劲,用手扯着方必全的衣领,大声言道,“今日本公子只为救人,无意伤人,识相的切莫再上前来,何况方少爷此刻已落入我之手,如不想他有个万一,你等定莫要乱动,否则,一个不小心伤了他,便不要怪我!”
言毕,她施展轻功,两手一边一人,往州府衙门外飞奔而去。
只留下身后那些,眼睁睁望着她离开的诸多衙役、护卫、以及那些锦衣人。
南絮飞奔出府衙,忽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在她未反应过来,手中的俩人已被那黑影抢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她抓住了对方胳膊,一股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心底一喜,面上却又不动声色的问他,“你怎的来了?那边计划可还顺利?”
“那边计划已成,我不放心,过来接你!”楚墨风言毕,望了一眼手中二人,把方必全推出,“这人带着亦无用,弃了吧!”
“嗯,丟在此处即可,我们亦尽快离开此处!”
楚墨风在南絮言语间,已抛开方必全,随后一手提着李从文,一手牵着南絮,施展轻功,不出片刻,已消失于方必全眼前。
此时的方必全,虽穴道已解,仍旧被吓得软了身子,望着瞬间不见踪影的两人,心中暗中庆幸,那两人只为救人,否则,自己之命,今日休矣!
后方,收到消息的方有才亦带着人急匆匆赶了过来,望着安然无恙的儿子,心底的大石落地,他虽前后生了几个儿子,可,活着长大成人的,就只有方必全一人而已。
这边,方有才见儿子无恙,对今日之事诸多询问不提,另一边,楚墨风、南絮二人,带着李从文于黑夜中一落飞奔,起起落落间,已回到福来客栈。
楚墨风把李从文交给柱子,随后上下打量南絮一番,满带嫌弃的言道,“脏,太脏,先去洗洗,换身衣裙!”
南絮“……”不再理会他,独自一人往房间走去,楚墨风眸光一闪,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柱子,那人与南姑娘……”李从文在柱子的搀扶下,望自己房间走去,边走边问。
“公子,那是辰王,南姑娘……她的未婚夫婿,”这几年,公子经常念叨南姑娘,柱子不明白公子对她可有那方面意思,于是在介绍完辰王,小心翼翼的瞟了几眼自家公子那张血迹斑斑的脸。
“是吗?”李从文反问一声,接着低声言道,“也只有那般风光霁月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南姑娘吧,只是,她那般的女子,却要困于高门后宅,不知是祸是福?”
南絮回到客房不久,小七已把热水送来,她把热水提到房间里的屏风背后注入浴桶,随后整个人便浸泡于那温暖的水中。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那浑身被温暖包裹的感觉,忽然,她眉间一冷,转眼间,那冷意却又迅速卸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缓缓起身,神情自若的穿戴整齐,缓缓的走出屏风,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床沿的白色身影,“你倒是愈来愈不避嫌了,不知我正在沐浴?就这样大刺刺进入房间?”
楚墨风望着款款而来的白色身影,眸中光芒浮浮沉沉,待她来到床前的方桌旁,他才一个起身把她拉入自己怀中。
方沐浴出来的女子,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楚墨风把头埋入她的脖颈狠狠一嗅,随后吐出两字:“真香!”
他的动作令南絮耳根瞬间发红,此人是愈发不正经了,她方想出声,忽的自己耳尖传来湿濡温热的触感。
她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思绪开始飘远,待回过神来,想起那人方才做了什么时,却撞入一双深邃的黑眸中。
她张了张唇瓣,却不知该说什么,南絮虽已到双十年华,感情却生涩无比,就如现在,身旁之人眼神太过炙热,她忽的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的反应,被那双黑眸尽收眼底,黑眸的主人发出一声喟叹,捧起她那艳若桃花的面容,覆上了那玫瑰花瓣般的两瓣柔软之上。
两唇想贴,双方同时心中一颤,由浅至深,由青涩的慢慢摩挲到愈发熟练,待两人分开时,双方面上皆透着红晕。
楚墨风用内力平息下心底的升起的那股邪火,把那张娇美的面容埋入胸膛,低低的说:“南絮,待我们回京,便禀明父皇,择日成亲可好?”
“须得禀明父母才可定夺!”南絮在他怀中瓮声瓮气的回答。
“那是自然,待回京,我立即请父皇、母后八百里加急,与岳父岳母商讨成亲时日,”楚墨风边言,还边把她面容抬起,亲啄两口。
“你这人,倒是愈发不正经了,”南絮推开他那张俊颜,“楚墨风你那方外高人的形象呢?”
楚墨风听闻南絮之言,面上恢复以往那无悲无喜的面容,而后出声言道,“南絮,我不是圣人,怎可能无七情六欲,况且,面对慕爱之人,怎的可能心如止水?
看来你一直对道人有误解,你可知道家讲究的是阴阳协调,男为阳,女为阴,阴阳互补,阴阳并重,此乃天地法则,也是人类繁衍生息之根本。
再说,难不成,你真的希望我面对你时,能够心如止水,不起丝毫杂念?”
南絮“……”不错,哪有女子愿意慕爱之人,对自己无念想,可是,端着一张禁欲脸,与女子讨论阴阳,讨论男女之事,真的好么?
南絮越看他那张脸,心底越发怪异,发觉那张脸,怎么看怎么手氧,有种想一巴掌糊上那面容的冲动。
南絮撇过头,不再看他,楚墨风见状,知晓凡事得适可而止,再说今日二人的关系可是又迈进一大步,已是很大收获,于是他开始转移话题。
“李从文该收拾妥当了,我们也该去探视一番才对,再说眼见天将破晓,我们亦需要找他寻获答案!”
南絮闻言,自他怀中离开,站起身,把如瀑的墨发一分为二,随意用一根鹅黄锦带,绑住上面一半,其余皆垂于身后与脸颊两侧。
那边的楚墨风亦站起身,把那一身白袍整理一番,来到南絮身旁,打量一番,轻声言道,“走吧!”
此时的李从文,已全身上下焕然一新,他背靠软榻,苍白的面容上,狭长的凤目闭目。
一个多月的种种,历历在目,没想到,自己几年前,所以为的大仇得报,是场笑话,幕后主使之人,在自己的无知中,大刺刺从眼前溜走。
好在,上天总算眷顾自己,南姑娘再次出现,又一次把自己救出危难,想到那人捉自己的目的,他的心底发出冷笑,世事难料,即便那人认出南姑娘,有辰王在侧,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