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看着就很弱吗?”作为人质的韩念伊,问挟持自己的黑衣人。
黑衣人自然是不会与她废话的,训斥道:“闭嘴。”
可还没等黑衣人说完,韩念伊就发起了攻击,她以头为武器向后击去,黑衣人下巴突然受到撞击,整个人不由向后倾倒,韩念伊也顺势后仰,并乘机档开身前的利剑,手持匕首,身体一个回旋,黑衣人便捂着脖子倒地,速度极快。韩念伊没有回头看一眼,径直朝着贺泽羽和刘奕恒走去。
到了跟前,韩念伊毫不客气地说:“一个将军,一个王爷,连处变不惊都不懂吗?”
两人同时冷笑了一声,无奈地看着眼前自以为是的丫头。两方人马将黑衣人全部消灭之后,向他们靠拢过来。
“走吧。”说着,刘奕恒拉着韩念伊往马车走去。
贺泽羽没有阻拦,看着背影浅笑起来。
素离上前询问:“将军,我们可还去幽州?”
贺泽羽没有理会素离,向旋风走去。素影则是白了他一眼跟在贺泽羽身后。
接下来的一路上,贺泽羽就带着人一直跟在刘奕恒一行人的身后,也不与对方交谈,就是在后面跟着。贺泽羽原以为自己是记恨韩念伊的,因为她躲了两年,即使她不喜欢自己,但至少两人也算朋友,自己派人多番求见,她不予理睬不说,居然就这么消失了,还两年从不与自己联系,这怎能不怨恨。可是当他见到韩念伊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对她有的只是思念。
马车上,刘奕恒不放心地探查韩念伊的心意。他问韩念伊:“回长安后,你还回瑾王府吗?”
韩念伊毫不避讳地说:“刘奕恒,我真的很感激你这两年的帮助和照顾,可是我该回去了,我还有属于自己的使命没有完成。”
这是在刘奕恒预料之内的,他又问道:“你之后作何打算?”刘奕恒缓了缓,鼓起勇气还问了一句:“可还打算跟在我身边?”
韩念伊稍作考虑,但还是点了点头。刘奕恒现在手上是有兵权的,而且晋鸿管制的两万韩家军也归他管控,若下次匈奴再犯,刘奕恒请战上战场,那自己便有机会跟着去了,也就有机会去救韩玉麒了。
她嬉笑着对刘奕恒说:“不知瑾王殿下,可愿再收一个和北天一样厉害的女侍卫?”
刘奕恒松了一口气,转而又严肃地说:“我外祖父同我讲的事,你也听到了,如果我想夺这个天下,你可会觉得我过于追名逐利?”
韩念伊叹了一口,开始说自己的想法:“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无论怎么说毕竟是杀母之仇,为人子女定要报之。”韩念伊低下头又说道:“可帝位之争,向来都是要踩着无数尸身才能登顶的,甚至是与自己至亲兄弟厮杀,太过血腥残忍,是我这种小百姓不能想象的。”
刘奕恒有些失意,他知道韩念伊是极重骨肉亲情的,可皇家之中的兄弟情怎能与她想得那般和睦?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室的兄弟情是世间最冷漠的情感。这些韩念伊怕是永远不会明白,而自己也解释不清。
韩念伊看出刘奕恒的忧郁,她笑着对他说:“我虽不懂朝堂之事,但若是你做了选择,我定是支持的。”
这话让刘奕恒倍感暖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韩念伊,你既然这么信我,那我做了太子你就是太子妃,我若成了皇帝,你便是皇后。”
韩念伊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才不要,那种看似光鲜亮丽、锦衣玉食的生活,却只能整日关在宫里的日子我可丝毫不羡慕。”
这话倒是韩念伊的真心话,她好动不喜静,深宫内院的规矩生活,对韩念伊而言是禁锢的枷锁。而且入了宫的女子,免不了要参与到女人间的阴谋算计之中,韩念伊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防不胜防的道理她也是懂得。她可不想整日提心吊胆的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如惊弓之鸟般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刘奕恒也是了解韩念伊的性子的,但他觉得只要自己有了权势,韩念伊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满足,包括自由。给她皇后之权、给她帝王之爱,她定能在后宫中高枕无忧。
两人各怀心思便也不再多话,又赶了几日的路,终于进了长安城,贺泽羽看到韩念伊进了镇国将军府,满意地笑了。
这两年他从没这么笑过,素影看在眼里,替主子高兴的同时又满是担忧,因为韩念伊跟瑾王的关系太过亲密了,自己主子日后怕是要为情所苦了。
贺泽羽见韩念伊进府后,也驾马离开,路上还不忘吩咐素离:“素离,多派些人手盯着她,要是再消失,你也不用回来了。”
素离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过于沉重了,他回头向素影求助:“素影,你能不能帮我跟将军说说,让我去军中任职?”
素影拒绝道:“不能!”
“为什么,这点忙你都不帮?我可是你哥。”
素影坏笑起来,说道:“若你走了,这苦差事不就是落在我身上了?”留下垂头丧气的素离,素影驾马离开。
“祖母、母亲,我回来了。”一进府,韩念伊就高兴地呼唤着府里的人,管家也在一旁帮着喊:“老夫人、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不一会儿,全府的人都出来迎接韩念伊了。老夫人这些年经历丧子之痛,又无法救回唯一的孙儿,内心无比煎熬,人苍老了许多。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是一片银白,身子也是大不如前,走起路来都有些颤颤巍巍,她在嬷嬷的搀扶下,来前厅看韩念伊,韩念伊见祖母来了,赶忙上前跪下。
“祖母,念伊不孝,这两年没有在府中陪伴您,没有尽到孙女应尽的职责。”然后又转到长公主的方向:“母亲,这两年府中之事全靠您打理,府中之人全靠您照顾,念伊没有一点帮衬,是念伊的不是,念伊请母亲责罚。”说完低身磕头。
长公主赶忙扶起她,红着眼眶说:“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傻话?这都是母亲应该做的。”
老夫人则在一旁抹着眼泪,嘴里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韩念伊跑了出来,蔡姨娘紧随其后。
两年的时间,那个稚嫩的小丫头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身材窈窕,四肢纤纤,只是那小脸还是微微圆润,显得很是可爱,大眼睛明亮如初,脸颊的酒窝又更深了些,使得笑起来更加甜美。
韩念熙过来一把抱住了韩念伊,韩念伊也回抱她,两姐妹欢喜地相拥在一起。
父亲的突然离开,反倒使得原本不那么亲密的一家子女眷,现在紧紧地凝聚在了一起,韩念伊与蔡姨娘之间的那点陈年往事自然也就成了过往云烟。丧亲之痛,使得韩念伊对这唯一的妹妹,加深了几分关爱,虽然自己外出两年,但在这期间,她都会让刘奕恒替自己购置一些精美的首饰送来给韩念熙,让韩念熙知道,即使哥哥和父亲不在了,还会有姐姐守护她。
蔡姨娘看到两个孩子这么要好,心里也很欢喜的,她拍拍孩子的肩膀说:“好了,念熙,让姐姐坐下说话吧。”
韩念熙松开韩念伊拉着她在旁边坐下,问道:“姐姐,恒哥哥说你现在可厉害了,是真的吗?姐姐可以教教念熙吗?”
韩念伊摸摸她的头发说:“那太累了,念熙不用学,以后姐姐可以保护你。”
老夫人关切地问道:“伊伊啊,这两年,你定是吃了不少苦吧?人都消瘦了一圈。”
韩念伊故作轻松地说:“祖母,不辛苦,伊伊身体壮,很能适应呢。祖母你们身体可好?府上一切可好?”虽然这两年刘奕恒时常替自己来探望,也会把他们的信息带回去告诉韩念伊,可终究还是想自己确认一下。
长公主突然严肃起来,对韩念伊说:“伊伊,有件事母亲一直没同你讲。”
韩念伊一听有事,立刻警惕起来,不过还好,不是坏事。
长公主说:“如今府上的护卫换了,换成了你父亲生前的手下,曾一起出征匈奴的韩家军。”
韩念伊有些不解,问道:“母亲,他们不在军营任职,怎来了府上做护卫?”
长公主接着说:“伊伊,你有所不知,当年将军突然离世,那些劫后余生的韩家军回长安后,被派到了顾家长子顾鑫的手下,顾家自然是不愿意重用你父亲的部下的,所以百般刁难,甚至出言侮辱。最终那些旧部将领选择了辞军,他们感念将军恩德,便来府上做护卫,保护我们这些女眷。”
顾鑫接管部分韩家军,刘奕恒是告诉过韩念伊的,但是他们受到顾鑫的排挤,刘奕恒并未告知。韩念伊听到这些,心中不免义愤填膺。
蔡姨娘又补充道:“念伊,有许多糟心的事儿,长公主没同你讲,那时候外人看我们韩家衰败,很是落井下石,我们不甚出门还好,可下人们外出采买,总有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乘机欺辱,甚至丫头们出门竟有人敢上前调戏。所以钱勇,张成的到来倒是真心让府上安稳了不少。”
“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这些话让韩念伊很是恼火,韩家一项与人为善,怎得这些人要为难他们?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韩念伊紧锁着眉,有种找他们打一架的冲动。
韩念熙在一旁握住韩念伊的手,宽慰道:“姐姐莫急,钱勇和张成可厉害了,他们来了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府上的人了呢。”
韩念伊没有听过这两人的名字,便问道:“钱勇和张成是?”
长公主解释道:“钱勇和张成原是晋刚下属的步兵校尉,就是他们带着几十名下属的将士来府上做护卫的,现如今,钱勇是咱们府上的护卫总管,晚些时候母亲让他来见你。”
老夫人开口道:“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伊伊刚回来,先让她回去歇息,以后有的是时间详谈。”
韩念伊连坐了几日马车也确实腰酸背痛了,她给长辈们行了礼,就回听竹苑了。她原本还在想怎么没见到楚灵他们,进院子看他们在忙活着,原来他们是在给自己收拾屋子。
“楚灵、墨竹墨香,我回来了。”韩念伊高声呼唤着丫鬟们。
闻声,三人匆匆跑过来跪在了韩念伊面前,哭着说:“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韩念伊以为他们是受人欺负了,一边搀扶一边说:“谁欺负你们了?现在小姐回来了,我给你们报仇去。”
楚灵破涕为笑,小姐回来了,性子也回来了,这可真好,她对韩念伊说:“小姐,没人欺负我们,就是太想您了,如今见着了内心欢喜。”
韩念伊敲了下楚灵的脑袋,打趣儿楚灵道:“看来是时候给你挑个人家了,这嘴这么甜,定能讨得婆家欢心。”
楚灵微红着脸顶嘴:“那瑾王殿下何时来府上提亲啊?”
韩念伊瞥了她一眼,一边回屋一边说:“他啊,是不会来的。”
楚灵以为是两人吵架,所以小姐突然回来了,一下子就急了,追上前去:“为何?可是闹什么矛盾了,我的小姐,您得收收您的性子,这瑾王殿下温文尔雅定是喜欢女子温婉些的。”
韩念伊听她这么说,斜眼看着她说:“哟,都这么懂了,看样子真的可以嫁了你了。”
楚灵很是看好刘奕恒的,可不能让两人这么吹了,也不理会韩念伊,接着说:“小姐,您都十七了,你看看周围,那些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可都出嫁了,您倒好,还不上心。”
长安城那些政治联姻她都是知道的,既然知道他们的婚姻并不纯粹,韩念伊自然也不羡慕,她对楚灵说:“我可不稀罕,本小姐要嫁个值得托付且自己喜欢的人,可不能马马虎虎就凑合了。”
楚灵皱眉叹气,说:“所以啊,小姐,您怎能错过瑾王殿下这般良人呀?”
韩念伊突然想到了初回长安,因和瑾王闹误会而被打时,楚灵对刘奕恒是那么嫌弃,如今却换了副嘴脸,笑着调侃道:“这当初是谁说,这瑾王殿下风流成性、纨绔不堪、实非良配的?”
楚灵理直气壮地说:“当初是奴婢听信了谗言,可通过这两年的相处,楚灵可以确认瑾王殿下不仅长相俊美、风度翩翩、而且为人正直、乐善好施、最主要的是他对小姐可是一心一意,对韩家更是爱屋及乌,所以小姐遇到瑾王殿下,是小姐的福气。”一通夸奖之后,楚灵又认真地对韩念伊说“小姐,这两年瑾王殿下可是风头正盛,他如今可是很多世家小姐心中的如意郎君呢,您再不抓紧些,这瑾王妃的位置可指不定是谁的了。”
这两年,刘奕恒确实变了不少,已不再是那个浪荡公子,而是有勇有谋,文武双全的正经王爷了。虽然刘奕恒长进的不是一星半点,可对于韩念伊来说,他依旧是那个亦师亦友的刘奕恒,即使他是全长安小姐眼中的良人,终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