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之,陛下今日又召我进宫了。”许敬之真是受不了因为这事被皇帝召见啊,这比汇报事务还难熬,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把酒献上?”
“再等等。”许恒之看向远处。
“还要等,等多久?”许敬之沉下脸,“是不是那个陆青言说的,你怎么如此听她的?”
“大哥,你误会了,我有自己的判断。”许恒之不高兴,难道他是三岁小孩嘛,为什么总认为他会轻易被旁人左右?
“你若是有判断,现在早该把锦堂春包括酿锦堂春的那个人交给陛下了!”许敬之恨铁不成钢,“我看你就是傻,被人骗了还不知道。据我所知,梁凌阳这些日子去陆青言那儿可去得勤呢!她若是想另拣高枝攀了,你又能奈何?”
“你怎么知道?”许恒之不悦,“你派人盯着她?”
“那个小山村来来往往的人就那么点儿,还需要我去盯嘛?”许锦有些心虚,却死不承认,“你对自己的事该上心些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否则后悔莫及!”
“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许恒之是真不高兴了,冷下了脸。
“我是为你好!”他语气不善,许敬之亦气闷。
“我不需要!”许恒之讽刺道,“你们总是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做着一些满足自己私欲的肮脏事!”
“你们,你是在说谁?”许敬之忽然严厉。
“说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背信弃义的小人!”许恒之陡然抬高了声音,显出怒意。
“那是你父亲!”许敬之气得想揍他。
“不是,我没有那样的父亲!”许恒之再不看他一眼,走了出去。
“有人吗,诶,怎么无人在么?”
院子里传来连声询问:“主人家可在?”
声音越来越近,陆青言终于没法再装听不见。她抻了抻衣摆,告诉自己没关系,现在于他们来说她就是陌生人,而且总会再见的。
她走出去:“是谁?”
“原来是侯府世子呀,你又是来抓我的?”她故意拿眼瞟了下他身边一左一右两个人。
“自然不是。姑娘见谅,那都是个误会,误会。”梁凌阳嘿嘿笑,拱手装腔作势作了个揖。
他左手边那人便笑了:“凌阳向来是只对漂亮的姑娘这般温柔好性情,果不其然哪。”
右手边那人开扇挡脸道:“咱们可没这么好待遇。”
“你们闭嘴!”梁凌阳回头,白了二人一眼。
“这两位是?”陆青言礼貌性的询问。
梁凌阳往左一抬手:“这位是武安侯之子祝子清。”
陆青言抬目看去,祝子清她不曾见过,但听说文采斐然,是出了名的才子。他眉清目秀,穿一身素色衣袍,腰间简单系着丝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气息。
“陆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他学着戏台上的小生来了一句,倒是有模有样。一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可爱。
“这一位是丞相之子孟将从。”梁凌阳又道。
这个人其实不用介绍,陆青言认得。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假装初次见面那般点了个头。
孟将从今年不过十五岁,仍是少年人,圆圆的脸上尚留着稚气。他从小便好文人做派,一年四季拿把折扇。此时折扇插在腰间,抬手微微笑着:“见过陆姑娘。”
“陆姑娘,今日梁某带这二位兄弟是诚心来喝酒的,还望姑娘赏脸。”梁凌阳笑嘻嘻的,对着陆青言又是一拱手。
“好说,给银子就行。”
陆青言将酒摆在小院子里,葡萄架下花都开了,有茶花、月季花、杜鹃花、水仙花,风姿各异,馨香宜人,沁人心脾。
然而酒香一出,各种花香便被比下去了。
“这可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光是闻到香味就醉了。”祝子清做出一副陶醉神态。
孟将从深嗅一口气,赞叹:“好酒!”
花香、酒香、春光正好,知己相谈,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杯我一杯,很快一壶酒就见了底。
梁凌阳意犹未尽:“怎么没了?再拿酒来!”
“没了。”陆青言摊手。
“怎么又没了?”梁凌阳一脸的扫兴,“不是说了多酿些吗?”
“梁公子还真把我这儿当酒楼啦?”陆青言神情依旧,并不因他喜怒而有所改变,“只此一壶,若要喝酒,下次再来。”
“本世子不管,你给......”梁凌阳明显生气了,祝子清忙拉住他。
“凌阳,注意风度哟。”他率先站起来,对陆青言一笑,“既然如此,我们改日再来。”
梁凌阳悻悻地站起来。三人便要告辞,孟将从忽然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公子是要娶我吗?”陆青言掩嘴笑。
孟将从红了脸,其余二人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祝子清敲了孟将从一下:“竖子鲁莽,女儿家的闺名怎可随意透露呢?”
“依我看,将从也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你要是真有心,我给你介绍个。”梁凌阳与他勾肩搭背而去。
“哎呀姐夫,你就别打趣我了。”孟将从害羞的声音远远传来。
陆青言静静看着,唇角缓缓勾起。
我的名字,该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
此后梁凌阳便经常来,来时必会带着祝子清和孟将从,三人喝酒吟诗,好不放纵,俨然将她这儿当成了酒馆。
有时三人兴致来了,会乘夜对月而饮。陆青言则摆上一桌菜,让他们尽情去玩。要是喝醉了,梁凌阳便会击著而歌,或者扯着祝子清胡言乱语,或者哈哈大笑。
“陆姑娘,你的酒也好,菜也好,不如开个酒馆吧。上京城去,我出资,你做老板,怎么样?”祝子清道。
他说的醉话,陆青言听了只一笑而过。
没有回应,他却依旧说得热闹:“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你要是真开酒馆,我去可得免费啊。”
有时候三个人都喝多了,趴在石桌上就那么睡着了,陆青言也不管。待得半夜他们自己冻醒了,便自个儿爬起来去镇上找客栈。
这样的情况多了,陆青言就习以为常了。反正只要他们不闹她,怎么都行。
孟凉兮实在受不了梁凌阳三天两头地到处跑,把梁辉抓起来审问:“说,世子爷去哪个酒楼喝酒了?”
“不是酒楼,是城外一村姑家里。”梁辉一不小心漏了实话,忙捂住嘴。
“什么!”孟凉兮怒上心头,“好啊,原来不是喝酒,是会人。哪里的小村姑得爷如此欢心,我倒是要好好瞧瞧,快告诉我,那村姑住哪儿!”
“不不,爷真的是去喝酒!”梁辉想要解释,却被孟凉兮喝断。
“快说!否则揭了你的皮。”
梁辉也知道不该说,可扛不住孟凉兮言行逼供,只得乖乖招了。
爷啊,小的对不住你,你快逃吧!
是夜,陆青言正睡着,忽感脸上痒痒的。她用手挠了挠,没有用,睁开眼便瞧见蓝灵玉上那长长的流苏。
“凌沉封你干什么你?”
“嘘,有人来了!”凌沉封压低声音道。
“什么人?”陆青言紧张地坐起来穿衣。
“不知道,好几个。”
凌沉封话音落,便听门栓响动。
陆青言衣带还未系好便有人破门而入。
“就是这女子,快抓起来!”有人喊一声,一群人便拥了上来。
“沈煜!”陆青言逃窜无门,只得大喊。
沈煜听到叫喊,提剑赶来,一脚踹飞了欺近陆青言的一人。
他以一敌众,打得那几人节节败退,直把他们逼出了大门外。
几番挣扎,终于有人意识到不是敌手,喊了一声:“他武功高强,快跑!”
一群人便一溜烟儿跑了。
沈煜不管他们,转身回去,却见陆青言房内空荡荡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陆青言!”他喊了几声,无人应。
不好,难道是声东击西!
他惊骇地变了脸色,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