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玉砚见少年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便道,“有点疼。”
“先生尽管来吧。”洛青荼坦然道,他明白他即将被废的不仅仅是武功,即便不舍,也不后悔,他享受着镇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就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时,丁飞似的跑了进来,情绪慌忙,顾不得礼仪地急道,“报公爷,前厅突然来了个奇怪的人,是不让您废了少爷……”
洛承林脸色微变,示意亓官玉砚停下,由厉沿推着快速往前厅而去,路过洛青荼时道,“你乖乖在这里等着。”
亓官玉砚停下了即将扎进少年皮肉中的银针,对洛青荼笑道,“你命中有贵人呀。”
丁松了口气,他一点也不想少爷被废了武功,肯定很疼!
洛青荼心中起了波澜,急忙问丁,“是个什么样人?男的女的?长什么样子?多高多胖?”
知道他武功要被废的人屈指可数,什么样的外人会知道?洛青荼心中很希望是她,可又觉得不会是她……
丁道是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什么都看不出来,听声音像是男的。
不知结果的矛盾折磨得洛青荼快疯了,亓官玉砚见此将他的衣服扔给了他,“真这么好奇,自己去看看呗。”
洛青荼三下两下穿好衣服,推门的时候却犹豫了……
亓官玉砚乐得看热闹,“想去就去。”
少年推门奔去。
……
洛承林被厉沿推着,很快便来到了前厅。
厅中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全身拢在宽大的斗篷中,兜帽遮住了整张脸,只留一截冷白削尖的下巴。
洛承林将其打量一番,不确定地问道,“阁下是?”
黑衣人抬手亮出一块令牌,漆黑的牌身上雕着诡谲的赤色龙纹,最中间刻着一个暗金色的“隐”字,张牙舞爪又威严十足,黑红金三色构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特别的设计中隐隐透着帝王的威仪。
龙隐司的至尊令,有且仅有一块,只由帝王掌令,眼前这饶身份不言而喻。
洛承林拱手道,“不知尊驾到来,是为何事?”
黑衣人声音清清冷冷,略微带着一丝沙哑,开门见山地道,“令侄的武功,是本尊教的。”
洛承林面上闪过一抹讶色,“侄生性顽劣,胸无点墨,难当大任,不知尊驾教授他武艺是为何?”
洛家幺子习武是忌讳,怎么会被这个人亲自教授武功,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公爷不必谦逊,本尊离京的这三个月一路和令侄同行,关于他的脾气秉性也了解一二,才会收他为徒。”慕容绯明白洛承林最担心的是什么,于是扔下一根定海神阵,“本尊以慕容氏的名义于此起誓,只要本尊于世间活一日,便护他一日。”
洛承林心中被她几句话掀起了惊涛骇浪,惶恐地道,“圣尊隆恩,愧不敢受!”
慕容绯道,“令侄于本尊有救命之恩谊,何来言愧?”
言罢,慕容绯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公爷莫送,告辞。”
洛青荼匆匆赶来,只看见消失在门口的一抹黑影,他急忙来到前厅,只见叔父手中拿着一张纸沉思。
“叔父,刚刚那个人是谁?”
洛承林没话,将手中的纸递给他,洛青荼接了过来,是一份镇国公的出京文书,没写归期……盖的是九城司的赤金印。
洛青荼心跳露了一拍,连忙追了出去,可是长街漫漫,哪里还有那个饶身影?
空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都初雪是上给人间的温柔,初雪中牵手走过的人会白头到老。
可这温柔的雪落在洛青荼心中却变成了寒风朔雪,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正厅,问洛承林,“刚才来的人……是宸帝吗?”
洛承林摇了摇头,那人走得那样急,想来是不想让他知道,“你的武功不必废了,好自为之。”
洛承林完,示意厉沿,厉沿上前来,将他推走了,洛青荼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第二,洛承林便让下人们收拾了东西,身边只带了厉沿和亓官玉砚,和一些简单的用度物品,便准备出京。
洛青荼送至城门口,“叔父,一路都有风啼商行的人接应,到了江南您直接去惊鸿山,那里山水好,适合您养伤。”
亓官玉砚在一边数着念珠,笑道,“公子可真是个贴心的人哎,离安你还生什么气?”
洛承林完全不理他,只对洛青荼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声,便由厉沿抱上了马车。
洛青荼眼眶微红,“叔父,舟车劳顿,您一路平安。”
亓官玉砚见此轻轻摇了摇头,上车前将一个黑色的布囊交给了洛青荼。
洛青荼握着里面长筒状的东西,疑惑地看向亓官玉砚,后者却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问,又对他轻轻眨了一下左眼,含着笑意上了马车。
马车哒哒远去,留洛青荼一个人握着东西不明所以。
洛青荼往回走,丁远远地跟在他身后,他觉得少爷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怪陌生的,难道是因为少爷学了武功?
丁想着入了神,不知不觉走进了车马用道,甚至连前方飞速驶来一辆马车都没注意到,那马车速度极快,车夫也没料到半路竟会冒出个人,反应过来再扯缰绳已经晚了,烈马嘶鸣中眼看着丁要成为马蹄下的亡魂。
两边传来路饶惊呼,那一瞬丁大脑一片空白,突然,一道力量落在了他的后衣领上,直接将他拖离了马蹄的威胁。
丁劫后余生,惊魂未定,回头想看看是哪位大侠救了自己,结果看见了自家少爷的俊脸,当即忍不住抱着洛青荼痛哭起来,“呜呜呜少爷我太爱你了!少爷你太帅了!少爷……”
洛青荼看也不看他,毫不手软地将他从身上撕了下来。
“脑子有病啊!会不会走路?撞死你活该!”车夫对着洛青荼主仆二人怒斥道。
洛青荼本就心情不好,脸色阴沉沉的,听见车夫的怒骂微微皱起眉头,刚想嘲讽回去,马车车窗打开了,一个华服公子倚在窗边,趾高气扬地道,“什么人啊敢冲撞爷的车……”
他看清楚街边那青衣少年的模样,剩下的话全哑在了喉咙里,嚣张的气焰蔫了下来,惊喜道,“阿青你回来了?!”
这人便是刘子祁,右相之子,是洛青荼要好的“狐朋狗友”之一,自相识,脾气很是合得来。
洛青荼看见他也是微微惊讶,只是三个月没见,这种故友重逢的感觉,竟像是三年没见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