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的,你带我去就是了。”
姜漓漓慢慢走在宽广的街上,她不敢走太快,怕牵扯住她身上大大的伤。
街道基本恢复了原样,除却偶尔出现的血痕证明这儿曾是残暴的修罗场外,其余的表象显得多么平常。
几个挑着残剑的士兵迅速超过她往前方不远处的铁匠铺走去。远远的,姜漓漓看见一家铺面前有不少伤兵,他们站着或躺着,大约军中医药与人手不足,便让受了轻赡人来这儿了。
姜漓漓径直朝前走去,身后的二术:“公子,你走错了,浆洗衣物的地方在左边。”
“哦。”
姜漓漓移步左拐,看到了从城门方向骑马来的人,其中一人穿着黑铁般的铠甲,棕黑色的衣裳衬得他干练无比,他俊朗无双,浩气英风,存高世之度,一双丹凤眼直直地望着她,步步朝她走来。
一阵柔风拂过,把一个如明珠一样散发着微微寒光的人带到了她的面前,姚槐轻轻叫住她:“姜梨,你伤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姜漓漓重新转身,看见了一脸严肃的姚槐,还有他微皱的眉。
他立在她身旁,比她高出一大截。
姜漓漓指了指二术拿着的袍子:“我出来洗袍子。”
姚槐对着他身后两个容霜城来的人:“你们先去找医馆。”
那两人越过姜漓漓,在前方打趣:“你看将军对姜梨兄弟的态度像不像男人护着媳妇的模样?”
“像,真像。”
姜漓漓一脸茫然,这两人贫嘴的样子就像是故意给他们听的。
姚槐伫立在街口望着她,那神情似顿悟似气愤。
显然他不喜欢别人这样打趣他。
姜漓漓想起姜辰泽问她的话:你与姚槐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如此紧张你?
是啊,她与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曾随手救了她,她就留在了他的身边做个军卒,她在他的眼中还是一个可怜的娈生,仅此而已,他为什么如此会紧张她呢?
等等,娈生?
当初他胡乱猜测她与桑羽为了岑良争风吃醋,她才顺势而为做了岑良的娈生。当初也是他提到岑良时就气愤填膺,她还曾猜测过他与岑良之间有些特殊的感情。
如果她当初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姚槐……姚槐他不是也喜欢男人?
莫不是他以为她是个男人,喜欢上了她?
怪不得他会对她如此好。
怪不得他早已到了成家的年纪,却连妻子都没有,怪不得传闻他不近女色!
!一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她得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姚槐望着姜梨,她灵动的眼睛转了几次之后便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姚槐疑惑地问:“你在想什么?”
姜漓漓展露笑颜,免得露出破绽:“没……没什么。”
稳住,怕什么!试试不就知道了?
姚槐吩咐二术:“你去把姜梨的袍子洗了。”
二术闪着贼溜溜的眼睛望了望姜漓漓,似乎是要提醒她什么,姚槐见他半没有行动,不悦的声音便响起:“放心,你去告诉辰泽将军,我会照顾好姜梨!”
二术朝他行了礼后,拐进左边的巷子里替姜漓漓洗袍子去了。
姚槐指了指右边的巷子,对她:“我们去那边走走?”
姜漓漓悠悠走进巷子,虽已入夏,但春花未谢,树树桃花立于巷子深处。
她走至桃花树下,坐在石凳之上,苦笑着:“属下走不动了……”
“如此,便在这儿休息片刻吧。”
他特意赶来,支开姜辰泽的属下,定是要与她些事情。
几片花瓣落下,贴在他棕黑的衣袖上,他甩了甩手,抖落满袖的桃花。
香花艳艳,桃红瓣瓣,弱柳扶风,高巷之永,冠俊之顷,只可惜,他好似不是特别懂风情。
姜漓漓再次直接开口:“将军找属下可是有什么事?”
姜梨从前身伴权贵,太过聪明,姚槐难得的揶揄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也是,你找到了亲人,哪里还记得我这捡你的将军?”
是她想多了吗?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别扭?果然有不安好心、喜好男风、意图荼毒她的嫌疑。
姜漓漓干笑两声:“难道将军百忙之中把我带入这深处的巷,只为赏这一地的桃花?将军是嫌姜梨昨日太过慵懒了,所以今日想要我多活络筋骨?”
他微微轻笑,那双锐利的丹凤眼里此刻似有些微的柔和。
他:“你现在有了辰泽撑腰,所以敢顶撞本将军了?”
虽斥责,无怒意。
“哪里、哪里……”
忽他眼中柔光微收,正色庄容地问:“我过两便回容霜城,你随我回去?”
他一本正经,等着姜梨的回答,他希望姜梨能随他回容霜城,毕竟他聪明、细心、前途无量,可做他得力干将。
不,不,在弄清姚槐是不是断袖之前,她绝不能轻易答应。
姚槐若喜欢男人,她便不能随他回去,毕竟她是女人,不能承他欢喜,伴他终身。若姚槐察觉她假扮男人,惹他心动,焉有她命在?虽她的命是他救的,但到底还是活着好。若他喜欢女人,对她好定然只是出于责任和同情,留在他身边尚可。
嗯,不如趁此机会下手。
姜漓漓微微一笑,“将军可是忘了,姜梨出自丞相府,本是丞相府中的娈奴?”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是她的不够明白,还是他根本不在意?
姜漓漓将身段放得柔媚些,单手攀上他的肩头,轻轻地:“姜梨曾是岑良的娈生,将军以为我受尽了屈辱,所以同情我,昨日我的修为将军也看到了,将军昨晚匆匆赶来,可能也是为此一探究竟吧。将军心中想必甚是疑虑,我有如此修为,为何为没有逃出丞相府,为何没能摆脱岑良的魔爪。”
他甩开攀附着他的手问:“为何?”
“只因我本是断袖,喜好男风,与丞相大人情投意合。”
好在她与岑良互不相熟,她在边关苦寒之地,他在都城繁华遍野,岑良不知道她借着他的名义谎话连篇。
就算他们都知道了她假话,他日她面具一摘,水佩风裳,宝珠玉钗,施青黛抹脂粉,他们又怎会认识她是谁。
听了姜漓漓的话,姚槐微微一颤,似是不明所以,却又有所顿悟,随后长眉微皱,眼里冒出的寒光若剑,似嫌弃,像厌恶,如怒火,让她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