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秀瞪着眼睛:“你可别得意太早,不要以为你和裴哥哥关系非同寻常就可以趾高气扬!实话告诉你,等你把孩子生下来,裴哥哥就会让你立刻去死!待裴哥哥回来,与瑶姐姐成婚,我便着人给你送来喜酒,到时你也不必感谢我,免得气坏了身体动了胎气,剩下的日子,你还是就在牢里好好地安你的胎吧!”
翠秀怎么?怎么也知道她有了身孕?
姜漓漓望着摆在地上装着鸡汤的食盒,她明白了,原来那在大殿里,青阳裴就对她的母后了实话,难怪他的母后总是会派人送来鸡汤。
翠秀转身,趾高气扬地走了,守卫锁上了铁门,翠秀在阴暗的过道里想,她替太后来送鸡汤,明明只是好奇这姜漓漓在牢里过得怎么样,怎么一不留神就同她了这么多话?
翠秀走了,诚如翠秀所愿,姜漓漓闭上了眼睛随意地坐在被子上,是一派伤心的模样。
翠秀,等她生下孩子,青阳裴就会杀了她。
他会怎么杀她?赐毒酒?白绫?还是用酷刑?
“呵”
她轻叹,摸了摸肚子,虽然是姜国公主怀的孩子,但他们珉国人丁稀缺,竟也在意得很呢。
若是平常,她早该死了千百遍了吧。
可怜了青阳裴,在她的面前演了一出又一出好戏。他真狠心啊,枉他还在她的面前装作一往情深,原来不过是心安抚着她,免得她做出伤害他孩子的事情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子流逝了多少,约莫又是一个寂夜,她听到牢房里传来了几声轻微的蛐蛐声,牢房里温度有些低,大概是变了,她缩在被子里,看着几只硕壮的老鼠分几波从铁门前快速溜过,幼时的阴影浮上心头,她惊悚了一阵,便回过神来。
一只大老鼠在铁门口徘徊了一阵后便缩进了她的牢房里,从她的脚边溜过,跑去了堆在角落里的竹简旁,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些竹简是先前一个稗bi官送来的,自称是受青阳裴所托,解她狱中烦闷。
稗官所记,文辞之有谐影,九流之有,虽这稗官野史,为君子不齿,可偏偏是她最爱。
她刚才啊,在幽暗的烛台下看完了稗官今送来的故事。
曾有一个人叫蔚城,年龄不详,是王室之人,败于宫廷斗争,被仇家追杀,流落街头,被一个貌美的公子带入山门修道,公子赋异禀,修道所成,下山从军,成了将军,统领千军万马。
他遇上了一个叫宗若的女将军,宗若久经沙场,曾胜了无数次,是个强劲的对手。
蔚城初见宗若之时,他立于城墙之上,她在城下战马之上,阳光太过耀眼,她身上的红色披风是那般鲜艳,衬得她英姿飒爽,她持剑而立,踌躇满志,一剑射穿了城墙。
他看不清她的眉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但她的那支箭,射中的不止是城墙。
宗若围蔚城所守之城,意图耗尽城中粮草。蔚城在一个下雨里开了城门反攻,却不敌宗若,只能退入城中,而后宗若放火烧了城,蔚城弃城而去,宗若乘胜追击,蔚城在谷道截杀,宗若又不得不退入城郑
风水轮流转,她被困在了城中,他是围城的那个人。
宗若后悔不已,原来蔚城使了一出以退为进的诡计。
城内粮草早被他耗尽,他又派人在井中下毒毒死了宗若的一些士兵,宗若战败,成了蔚城的俘虏。
那年寒风萧萧,古城颓败,几经决斗,终是蔚城胜了。
蔚城把宗若关在了军营里,让她受尽刑罚,可是她即使疼得龇牙咧嘴,却依然不屈服。
蔚城皱着眉,你何必那么倔强?
蔚城找来了医官,军中最厉害的那个,他掐住宗若的下巴:“只要你投降,我便许你高官厚禄。”
宗若冷笑,将头偏至一边:“我只忠于我的王君。”
蔚城的内心动荡不堪,可面上却平静如水,他对着医官:“挑断她的手筋,一根不留。”
蔚城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的手筋悉数被挑断,她痛苦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回响,她的眼中灰暗一片,嘴唇也干裂得苍白。
她还能拿起剑,可是再也使不出力气了,就算她回到了故土,再也成不了不可一世的女将军。
她问他:“你要杀便杀,何苦来折磨我?”
他终是失去了折磨她的兴致,他此生从未遇见过这样刚强的女子。
他有些颓然地:“你下令带着你的士兵来到我的军队里,我会把你的士兵当成我自己的士兵一样,否则,吾便屠尽你的军卒。”
他得直白,目的明显,且诚心诚意。
宗若:“如若我国的虎狼之师要借我之手为你所用,那他们死了又何妨?”
蔚城下令,当着她的面杀了近万俘虏,宗若看着她的属下一个个都死在了她的面前,血溅三尺,少有低嚎。
她咬着牙,半声不吭,把仇恨都记在了心里。
宗若问:“为什么不把我一并杀了?”
蔚城邪笑:“不为什么,我喜欢养虎为患而已。”
她他是疯子。
宗若不知,他杀了万人,可唯独舍不得杀她。
他初动真心,爱上了不可一世的女将军。
她不知也不信啊。
蔚城杀了她的下属,找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冒充她,挂在了城墙之上,从此便无人知道她还活着,她活在了他的身边。
可是她的心不在这里。
有一夜,夜色凝重,城中多风雪,她把他留在了自己的屋中,她终于找到了机会,她持着残剑想要一剑刺死他,但终究被他夺了剑,未山他分毫。
蔚城无可奈何地问宗若:“你一个女子,为什么不学琴棋书画,安安逸逸地过一生?为什么要手持利刃在刀尖上过日子?”
她含着泪:“你以为,我一生戎马为了谁?”
她一生戎马为了……谁?
窸窸窣窣的声音惹得姜漓漓心烦,她坐了起来,老鼠立刻没有了动静,待她睡下之时,那只老鼠又明目张胆咬着角落里的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