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落入水中的蚂蚁，抱紧了身边唯一的稻草，可惜的是，她忘了，浮起这根稻草的正是此时同时要她命的水流。

孟骥也只能暂时将她护在怀里，无法阻止对面孟曦不断前进着的步伐。

猛兽一旦盯上了自己的猎物，便不会轻易移开目光：

“让本宫来告诉你，秦晴贵为王后，你一届才人，本该就是她若要你死，就得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蚁妄争辉的后果，是自取灭亡......”

“蚁妄争辉”这四个字孟骥是知道的，那是孟曦形容当年那个谋逆者的，听见她重新提起，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阿姐......”他唤着她，希望孟曦能顾念一些。

果然凌厉冷冽的眼神换了个方向，不过只是片刻，她又重新望向此时正在瑟瑟发抖的女子，杀意却并没有任何收敛。

此时同孟骥翻脸兵没有任何好处，自我调节良久，她才稍稍冷静，低沉着声音道：“今日看在王上的面子上，本宫只断你两根肋骨，可你最好给本宫记牢了，若是再让本宫发现你在这宫里兴风作浪，届时断的可就不是肋骨了。”

随即她看向孟骥，冷冷道：“机会我只给一次，看好她，可千万别来考验我的仁慈~”

另一边无人钳制的小丫鬟，早已不顾规矩奔向了自家主子，呜咽着想将秦晴搀扶起来，可折腾了半天，秦晴疲软的身子，只能半跌坐在行刑的凳子上。

孟曦快步走到她们身边，主仆二人见她过来，皆是泪眼婆娑地瞧着她，瞧得她心下酸涩无比，一瞬间竟是开口唤一声“秦晴”的勇气都没有。

注意到小丫鬟脸上的伤痕，她皱了皱眉头，问道：“小丫头，是谁将你打成这样？”

知道能做主的来了，芬儿眼眶含泪，刚想指出凶手，却被身旁的秦晴一把拉住，摇头示意着。

怒其不争的望了她一眼，孟曦斥道：“你这样，便是叫人欺负去了，也是活该。”

面对孟曦这样直白的话，对方不过苦涩一笑，她眸中黯淡无光，稍时，轻声不断重复着：“算了，算了......”

那一瞬间，孟曦只觉得在她眼前的人，已不能称之为人，是个失了魂的木偶，除了尚存气息，一无所有的傀儡。

“秦晴”，孟曦紧紧握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她，希望能拉回她一些残存的精神：“就算你今日放过她们，她们也不会念你的好的，她们只会更加想尽办法欺负你，你不能这样，你那么聪明，只要你想要，就不会这样的，对不对......”

“可我不想~”，她凝望着她，淡淡的回着，浅浅一笑，笑得凄美凉寒，笑尽繁花红血残阳。

那笑容，笑得孟曦心头一震，她仿若又看见了那个站在宫墙头，念着“琼花飘零水自流”的女人。

她理了理断掉的思绪，抚摸着秦晴的臂膀安慰道：“好，你不想，我来想，我回来了有我在呢，我也是你的阿姐，只要阿姐在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已是双眼迷离的秦晴轻轻道：“阿姐？”说不清更多的是唤她，还是不确定，伴随着话音落下的是一行清泪。

牵过她的手，孟曦肯定的点点头：“对~阿姐给你做主。”

说完她转头看向默默抽泣着的芬儿继续问道：“小丫头，告诉我，是谁打了你？”

擦了擦眼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向跪倒在地的两个嬷嬷看了看。只一个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两个嬷嬷帮着覃姝做事，不过也是见她受王上宠爱，加上覃姝又出手大方，她们自然心甘情愿地做起走狗。可她们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又怎会不知，宫中真正做主的人是谁。孟曦出现那刹那，她们已是胆战心惊，如今见孟曦走向她们，更是吓得肝胆俱裂，干脆趴在地上连声求着饶：

“殿下明鉴，奴才们都是受覃妃娘娘的旨意办事，真的不是故意要针对王后啊，您就是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打芬姑姑啊，殿下明鉴啊......”

按宫规，芬儿是王后身边的一等侍女，原本就是宫中女官女仆中位份最大的，嬷嬷即便年纪再大，依旧要守宫规礼节，唤她一声姑姑，可如今却是不论宫中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欺她一欺。

“啧”孟曦皱了皱眉头，被这些破事烦的头疼，闭上眼她倒宁愿在战场上杀上一百回合，可睁开眼事情总是要一件一件办的。

“本宫生平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仗着资历，在宫中为虎作伥的老奴。”说着她悠然地巡视了一周，指着不远处的一名带刀侍卫，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宫中侍卫皆是无召闭五感的，经过身边一名胆子大点的小太监的提醒，才堪堪反应过来望这边跑。孟曦心头一乐，见那小太监机灵，干脆将那他也一起唤了过来。

众人见此皆是一头雾水，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可不过片刻，所有人都被吓得懵住，胆小的更是尖叫一声，当场晕了过去，连想看如何报仇的芬儿都吓得直往秦晴怀里窜，秦晴亦好不到哪里去，吓得愣住不敢动作。

只见上一刻还因小太监和小侍卫的呆傻满脸笑意的孟曦，下一刻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刀便是一个手起刀落，一同落下的还有那两个嬷嬷的人头，鲜血四溅，全部染在了花园中的石板路芳草间，很快染的一片，这样血腥恐怖的场面，是王宫里几乎所有人都没见过的。

一把长刀，两个人头，孟曦看了看因为内力催动，刀身刀把也已经一同分离的长刀，摇了摇头，拉家常一般说道：“这宫里的刀还是弱了些，改天得让司空的人按他赫连宇的长刀做几把试试~”

“对了，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孟曦问道。

“奴，奴......奴才，小......小维子”刚刚还壮着胆子的小太监，此时说话已是磕磕巴巴，身子直打着颤儿。

“小维子，今日就你給本宫当回传令将吧~”

打完趣的孟曦，脸色一冷，肃穆的下着旨意：“给本宫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宫里所有的领官嬷嬷，无论是哪个院里的，都只给我留下一个，其余的全部发配出宫。第二......”

她转头看向凉亭内那个亦被吓晕过去的女子，冷冷一笑：“覃姝以下犯上，妄图谋害王后霍乱后宫，为儆效尤，从今日起，废除所有位份，圈禁惊华苑，没有本宫的旨意，不得擅出，若有违令，无论是谁，都准许把她就地正法，先斩后奏~”

“这条不算......”孟骥嚣叫着妄图打断她。

“王上”孟曦厉声呵斥道：“这是后宫的事......”

话未说完，可她眸中的警告意味已是十足，这是留下覃姝的性命的条件，亦是保证，如果这都做不到，孟曦亦不能保证，会不会立刻就杀了她。

咬紧牙关，孟骥只能不再多言。

“还不快去~”，低沉的声音，充斥着掌控一切的威严。

“是”，尽管孟曦完全没有看他，小太监亦是反应机敏的当即回道。

“娘娘，娘娘......”

耳畔传来芬儿的呼唤，孟曦随即看过去，秦晴已经昏倒在小丫鬟的肩膀。

接过秦晴，孟曦快速吩咐道：“小丫头，快去传太医~”

小丫鬟听了正想动身，突然想到什么，犹犹豫豫着说道：“他们，没有人愿意来的......”

孟曦瞬间便明白了她在担忧什么，随即补充道：“去，就说是我的命，太医院谁敢不来，就让他提着脑袋来当面跟我说。”

小丫鬟眼眶肿得同核桃一般，郑重的点了点头，带着些许心疼，立即奔跑着赶去了。

望了望凉亭内，手中抱着另一个女子正打算离开的男人，孟曦大声喝道：“还不快过来~”

对方却只轻轻撇了一眼，冷漠道：“她不过晕倒而已，死不了。”这个“她”意味明显。

说着，他贴了贴怀中人的脸颊，眸间全是深情，抱着覃姝便离开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