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锦云这短短一生，孤孤单单晃晃荡荡的十几年，无人可爱，亦从未被爱。

在她所见不多的人与物里，从未有什么能让她有过片刻热爱，这是很寂寞的事。

或者应该用一个比“寂寞”更空洞的词来形容。

见艾锦云愣在那里，苏梦宁上前来，笑眯眯地拉过艾锦云的手，问她：“要和我们一起种吗？”

艾锦云轻轻将手抽了回来，摇了摇头，而后走到了一旁的摇椅上坐下，听着院子里枯叶拂过草丛的沙沙声。

苏梦宁也不勉强，只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

过了一会儿，苏梦宁觉得应该找点话题，她一边用手中的小铲子将土挖松，一边问艾锦云：“小枝有喜欢的人吗？”

艾锦云摇了摇头，想到苏梦宁低着头看不到，便轻声说：“没有。”

苏梦宁倒是不意外，她又问：“那小枝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啊？”

艾锦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面对苏梦宁这样亲切单纯的询问，她却下意识地思考了一下，而后却淡淡说：“我不知道。”

苏梦宁就笑了，说：“小枝这样温柔漂亮又单纯乖巧的女孩子，肯定不缺人喜欢。”

艾锦云也扯着嘴角笑了笑，却没什么感情，她只是觉得嘲讽，“温柔单纯”这些词一点都不适合她，若是有人能看到她皮肉下阴暗复杂的那一面，哪里还会生出喜欢来？

不过这些都没必要说出来。

苏梦宁显然没有感觉到异样，她将新翻的土倒到树根上，然后两眼笑得如同月牙儿，对艾锦云道：“我就很喜欢小枝。”

艾锦云在心里冷然道：“假的。”

可她面上还是露出乖巧恬静的笑容，声音轻轻的：“我也喜欢梦宁姐姐。”

苏梦宁走过来，仍旧满脸笑容，周楚河就抬起头，对艾锦云道：“我和梦宁的婚礼就在下周二，你应该改口叫大嫂了，小枝。”

苏梦宁的脸染上了红晕，眼中的幸福却不减，艾锦云很适时地叫了一声“大嫂”，苏梦宁就捏了捏她的脸，是真的很喜欢很亲近她的样子。

艾锦云却觉得有些不适应，她觉得苏梦宁没理由无缘无故对她好。

风卷起落叶打着旋儿从地上飞起来，又旋转着跌到地上。

周景筠从外面回来，小狗跑在他的前面。

看到艾锦云和苏梦宁在一起，笑容有些无神，周景筠皱了皱眉，他快步走到艾锦云身边，直接无视了周楚河和苏梦宁，问艾锦云：“最近天气变冷，怎么还是总穿这样单薄坐在院子里？”

艾锦云摇了摇头，说：“我不冷。”

她看着种好的无花果树，又环视了一周院子，下意识问道：“院子里好像没有一棵桂树。”

周楚河正收拾了工具，接口道：“原本是有的，不过当初有些人嫌弃桂树俗气，说是开了花那香味太浓，叫人一整个花季一天到晚浑身上下都是那个味道，就让人砍了。”

周景筠皱了皱眉，没理周楚河，而是问艾锦云：“你喜欢？”

艾锦云摇了摇头，说：“也不是，就是觉得好像以前一到秋天，就会闻到桂花的香味。”

周景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没头没脑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