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批!这货就是个憨批!我看我早晚是要被他给吓死啊!”
昔语棠听到外面愤怒中夹杂着心有余悸的声音,就知道是杨主事从衙上当班回来了。
杨夫人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她讪笑几声,吩咐身边的大丫鬟桃儿道“你去看看老爷,就说昔神医来了,让他、克制些。”
“不碍事的。”昔语棠安抚一笑。她已经习惯了,每次来看诊只要赶上杨主事放衙,总是会听到他骂骂咧咧的进府“看来杨大人的差当得也不容易。”
“其实也还好,就是老爷有位姓方的同僚说话比较、惊人,老爷常被他吓得一身冷汗,回来总是要先沐浴换衣的。”两人逐渐相熟,她倒是也愿意和昔语棠说一些家里的事。
“那杨大人应该是很讨厌这位同僚呢。”
杨夫人却摇头笑道“也不是的。老爷其实和这位方大人很像,总是能看到一些不平的事,有能力的话也愿意出手帮忙。所以妾身觉得,老爷应该是不讨厌他的。”
杨焕?昔语棠笑了,这大概是变相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吧。
在她看来,最近接触的这位杨大人,是一个做事小心谨慎,甚至有些畏手畏脚的人。说到替人出头什么的,真是怎么都没办法与他联想到一起去。
开了新方子,昔语棠起身告辞,杨夫人热情留饭。
“不了,家里还有事情,就不多叨扰杨夫人了。”昔语棠客气拒绝。
“这些时日真是多亏了你,妾身这肚子真是再没疼过。既然你今日有事,那妾身也就不多留了,这就让桃儿送你出去。”杨夫人抚着肚子,一脸幸福柔和。
“姐姐,你说老爷是不是在朝堂上的罪什么人了。”
“哎~谁知道呢。门上的人说最近总能看见管家拿府里的东西出去变卖,没准老爷真要被贬回乡了,咱们啊还是留个心眼,多条退路的好。”
路过假山时,两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将桃儿气的跳脚。她虎着脸骂道“是哪个小蹄子在背后说主子坏话?不想干了就滚出府去!我们杨家也留不得你们这种大佛!”
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后,两个小丫头快速跑走了。
桃儿有些抱歉的对她俯身“让昔神医看笑话了。”
“贵府最近银钱不凑手么?”她倒不是好信儿,实在是诊费还没结清呢啊。
桃儿摇头,一边带路一边解释“老爷往常很爱收集一些字画书帖的,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反常态的说那些书画搁着占地方,让管家都拿出去卖了。”
昔语棠不甚在意,只要不欠诊费,其他的都是别人家事与她无关。
门口杨府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最近萱草居的药圃刚开辟出来,府中诸人被分派着爬山挖药、下地松土忙的都没有时间思考人生了,她也只能出门雇车,回府让人家派车去送。
马车行至闹事,前方一家酒楼的幌子突然倒下,砸塌了一个茶摊的凉棚。茶摊摊主不依,与酒楼伙计吵了起来,吸引了很多的行人围观。昔语棠的马车被隔在外面走不过去。
“让一下,让一下!”车夫挥动鞭子大声驱散,却不敢真的打下去。围观的看他只是虚张声势也不搭理他,直至茶摊摊主拿了赔偿众人才陆续散了。
“昔神医,到了。”萱草居前车夫勒住马缰,低声唤她。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人应声,车夫以为她睡着了,提高了点嗓门又说“昔神医?咱们到了!”
还是没有动静,车夫犹豫了一下,动手掀开了车帘。
“啊~这、这、神医人呢?”
马车里空空如也,没有半点人影。
“你说我家小姐——消失了?”青黛猛地扑向那车夫,用力撕打“什么叫消失了?好好地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消失呢?一定是你们把小姐藏起来了,你快点给我把人送回来!”
肖奇上去拉开青黛,劝她“青黛姐姐你先别急,小姐那种性格谁能占得了她的便宜,她一定没事的。你冷静点儿,让我们先问清楚啊。”
车夫捂住被打疼的胸口,腹诽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他也很害怕,夫人还没有生产,如果这个时候他把昔神医弄丢了,那他也是讨不到什么好的,他颤颤巍巍的叙述发生的事“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马车,昔神医也一直没有下过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打开车帘她就消失了啊!真是、太可怕了。”
昔府众人正急的团团转,昔语棠则被点了穴道套着麻袋,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光明乍现,昔语棠不适应的眯了迷眼睛,眼前一个褐裳男人正注视着她。
“你是神医?”
靠!又来?
昔语棠心下郁闷,怎么人家的爹都是打好江山铺平道路,她家的爹却四下树敌,各种结怨呢?
“我需要你救治一个人。”他手指轻点,解开了她的穴道。
恩?不是仇家?
得了自由的昔语棠第一时间弹出了两根银针“见过劫财的、劫色的,还没见过劫大夫治病的呢!”
褐裳男人运起真气将针弹了出去,好像早有防范的样子,他黑沉着一张脸问她“你不治?”
“你凶我!”昔语棠一跺脚,以更大的声音吼回去“我可告诉你,我胆小!你别老吓唬我!”
完了,打不过怎么破?昔语棠快速思考对策。
褐裳男人被她吼的眉头打结,不耐烦的将她拎进一个房间,指着床上的人说道“将他治好。”
昔语棠走近,朝床上的青年看了两眼,突然心情愉悦的说道“哎呀~他快要死了呢。”
身后褐裳男人阴森森的道“治不好,要你命。”
昔语棠原本伸出查看的手,急转直下落到那青年的伤口上,她用力一压,他疼得皱紧眉毛哼唧一声。
褐裳男人见状一把推开昔语棠吼道“你找死么?”
昔语棠两手一摊,撇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胆子小。你非要吓我,我一害怕就这样了。”
“你再敢刷滑头...”
昔语棠找了张椅子坐下,懒懒散散的坐下,打断了他的话“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吧,反正他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