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
乐无忧看出他的畏惧,笑了笑: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她有耐心的说,语气尽可能的平缓一些,希望能够让书生同意。
“……我……”
书生张了张嘴,又低头沉默了。
他到底该怎么办?
心里纠结,风卷起地上落叶,他破败的衣服也被风吹着,他觉得冷。
似乎风也在提醒他刚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种屈辱,那种折磨……
他咬了咬唇,想要同意又不敢……
“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国师吗?”
乐无忧见书生如此犹豫,又添了一把火。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于世无双总是有一股盲目的相信和拥护。
而书生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一点,她成功利用了世无双的威信。
书生终于再次抬头,看向的不是乐无忧是世无双,他再三确定之后,终于:
“好。”
他同意了乐无忧的话。
“噗通”
他话毕,直接跪在地上,细碎的石子硌的他膝盖一疼,但是他忍住了。
“你想要我怎么做?”
他看向乐无忧,之前眼里的犹豫害怕都一扫而空,此刻是恨,是报仇。
乐无忧撇了他这样的样子一眼,笑了笑:
“你的具体身份名字等,我要代替你进去。”
她并不想多看书生一眼,也不在乎书生是跪着的,她只是饶有意味的看着手里的白幽蝶。
书生被乐无忧的模样弄得糊涂,但是他仍是不含糊的回答:
“小人名叫陈初一,林兰国林城人,前日才到军营里,然后没有编进队伍,现在只是一个打杂的。”
他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乐无忧,等待乐无忧接下来的话。
说实话他心里是忐忑的,害怕的。
乐无忧笑了笑,仍是没有给他任何一个眼神,问:
“你为何参军?”
陈初一不明所以,但是却是一五一十回答:
“小人母亲重病……”
他说到这里声音就开始哽咽了,乐无忧蹙眉,猜到了一些:
“所以你来军营是想拿军饷给母亲治病?”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冰冷的,蓦地落入陈初一耳里让陈初一心里一紧:
“是的……”
他回答的小心翼翼,刚刚眼里的恨意和勇气又消失了。
他大约就是那种软骨头,硬不过片刻,一瞬间而已。
乐无忧不用看他的样子也感受的出来他的情绪变化。
说实话乐无忧对于这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人实在是不想多说了。
陈初一的命确实苦,但是他自己也太过……
“一箪食一瓢饮……”
陈初一以为乐无忧嫌弃他家里穷,于是念起了孔子的话,想要告诉乐无忧穷人也有志向,可是
“你不用念这些。”
乐无忧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只觉得这个陈初一不仅软弱无能,而且还浑身的酸腐味道。
“你在军营住的地方呢?”
她实在是不想同这个陈初一多做口舌,现在越推越久对她也不好。
陈初一被吓到了,不过还是畏畏缩缩回答:
“我……我没有住的地方……”
他说的后面觉得有些委屈了,可是不敢表露出来。
他来到军营里就是席地而坐,躺地而息,一直被人欺负……
他想着眼泪就要出来了,乐无忧见此人如此模样,之前心里对他的怜悯瞬间消无。
如此一个懦夫!
她一挥手,白幽蝶随着她的意念从她指尖飞走
血,喷洒而出。
空气中划过一抹血光,书生满脸震愕。
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眼前的一道血痕似乎凝固一般,他的目光缓缓朝划出这抹血痕的尽头看去:
只见一直白色蝴蝶缓缓的,一下一下煽动着翅膀。
它煽动翅膀的弧度很慢,但是它的翅膀每一次的煽动,都会散发出一股寒气。
“噗通”
只听得一声倒地的声音,乐无忧摊开手掌,白幽蝶飞到她的手掌上。
“你还是成长了。”
一旁一直看着的世无双突然开口。
“你做的很好。”
他金色面具泛着冷光,目光落在乐无忧手里的白幽蝶上。
白色的蝴蝶已经停止了煽动翅膀,只见它幼小的洁白翅膀轮廓处,有一抹红色血痕。
那红色似乎凝固在它的翅膀上面了,白色的翅膀红色勾勒,怎么瞧都是一抹妖异。
乐无忧收拢手掌,闭上眸子。
片刻间,复又松开手,睁开眼眸,而此刻手里已经没有白幽蝶的影子了。
“你去吧,小心些。”
世无双将这一切收入眼底,随后走到死不瞑目的陈初一面前。
他的手虚空,在陈初一尸体上一拂,陈初一的尸体就不见了。
乐无忧对此已经没有那么多惊讶了,毕竟经历了那么多,她知道水天之地的人必然都是有本事的。
“嗯。”
乐无忧点头,拿起地上世无双早已经准备好的衣服,走去一旁,换上。
月色朦胧,乐无忧弄了一会儿终于好了,此刻她看上去倒是与陈初一有了九分相似。
陈初一因为家里贫穷所以身材瘦弱,刚好她作为女子可以模仿这一点,女子一般都比男子身材矮小,如此一来两人看上去倒是极为相似。
“师父如何?”
乐无忧从树后面走出来,看向站立在一旁的世无双。
世无双闻言转过头,金色面具铎上一层金辉,他白色长发从他脸颊划过。
“甚好。”
世无双打量片刻点头,很满意乐无忧此刻的模样:
“你此去小心一点。”
他叮嘱道。
林兰国的军营里他们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虽然混的进去,但是仍是危险的。
乐无忧笑了笑:
“师父放心。”
她的目的只是想救出千樱和叶宋,她也知道林兰国军营不宜久留。8
乐无忧在心里想着,转身走远。
而她走的方向,正是军营方向,弱水河下游。
世无双眸子里透着一股清冷,晦暗不明,似此刻的夜色。
他在乐无忧消失之后,也往反方向走。
他有他的打算。
林间晚风沙沙,偶尔听得进一两声鸟叫,万籁俱静。
乐无忧绕着小路,沉默的走着,想着后面的打算。
夜已深,终于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乐无忧勾唇,朝那个方向望过去,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远远的边看见木质的栅栏,将许多的营帐和士兵围绕起来。
这么做是以栅栏为界,以防有什么不长眼的士兵偷偷溜出来,事后还狡辩说不知道已经出界了。
栅栏里,一队队巡逻的士兵来回穿梭,身着铠甲,腰间挂着一柄兵器,他们统一用右手握住兵器的柄部,随时准备应战的模样。
在仔细看些,能够发现营地周围都有士兵皆手持长戟,每五米一个人。
“谁!”
忽然间,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乐无忧下意识就想躲起来,但是还好反应快,她站在原地。
耳畔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估计有七八个人。
“转过身来!”
不一会儿,那整齐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赫然间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落入乐无忧耳中。
乐无忧脑海中回忆了一下陈初一的性格和行为,于是有些胆怯的转过身,偷偷撇了一眼刚刚说话的那人,看完之后立马低下头。
领队男子蹙眉,他走到唯唯诺诺的乐无忧面前,目光如炬:
“你是谁?”
他语气又冷又硬,有一股军人的气魄。
乐无忧闻言浑身一怔:
“小的……小的……陈……陈初一。”
她声音断断续续,一副害怕至极的模样。
看眼前这个瘦弱的士兵这幅模样,领队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屑:
“大晚上你在这里干啥呢?”
他凶恶的问,语气比之前恶劣许多,且多了几分鄙薄。
“我……”乐无忧张了张嘴,后退一步,眼神闪躲:“小人……小人……”
她嗫嚅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头都恨不得低到胸口去。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你有事瞒着我?说实话!”
那领队的显然不是个善茬,他的目光犀利,说罢,他抽出腰间佩戴的长剑:
“哗”一声,剑出鞘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乐无忧一见这个阵仗,双腿一软:
“小人……小人是被人赶出来的!”
她说到后面几欲落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栗: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她说着眼神又害怕又紧张的看向那个领头。
领头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着黑色战甲,一字眉很粗,一双鹰眼狠厉凶恶。
“怎么回事?”
领头的听见乐无忧说自己说被赶出来的,那股子凶恶倒是收了几分,但是手里的剑却还是指着跪在地上的乐无忧。
乐无忧眸中含泪,凌乱的发丝和污脏的脸此刻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过还好领头的见识广,比乐无忧此刻更加狼狈恐怖的人都看过,所以也没有被吓到,不过他身后的一个小兵貌似吓得不轻,这是乐无忧在最开始转过头抬头一瞬间就发现了的。
“副将,这个人好像是新来的还没有编册进队伍的后勤兵……”
那个被吓得不轻的人终于从乐无忧此刻恐怖的脸上回过神来,有些小声的对那个领队说。
领队的,也就是副将闻言一字眉一横,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乐无忧:
“新来的?”
这个他倒是没注意那么多,毕竟他事情那么多,他才没空管那么多。
不过既然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兵说后勤的,被欺负倒不是什么稀罕事。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乐无忧。
乐无忧忍住心里的害怕,急忙回答:
“小人……陈……陈陈陈……初一……”
她看上去还是抑制不住颤抖,因为眼前这把雪亮的剑实在是太吓人的。
这一刀子落在她身上可是红刀子出来。
陈初一。
副将心里记下这个名字,随即收回自己的剑,把它放入剑鞘里:
“早些进营帐去吧,现在天黑了,不安全。”
他声音恢复了最开始的冷漠,随即领着后面的队伍往前走。
乐无忧见他动作,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侧开身给副将让路。
副将不过几步就走到了乐无忧身边,不过他在走到乐无忧身边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
他侧过脸看着一脸污脏血泥的乐无忧:
“以后那么晚不要出来了。”死了也没有人给你收尸。
后面半句他是不会说的,把前面半句说完他就不看乐无忧的神色,径直走了过去。
见副将领着七八个人远去,乐无忧收回打量他们的目光,而此刻只要副将一行人随便一个人转过身来就会发现刚刚胆小如鼠畏畏缩缩的陈初一此刻已经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乐无忧自然是如了副将的意,朝军营的入口走去。
不过一小段路的时间,乐无忧前前后后就遇见了三对训练的士兵,她此刻已经停在了林兰国军营入口,她透过铁锅里燃着火焰的架子,仰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这个地方已经距离哪里很近了,她已经能够看清楚叶宋的脸。
那校武场上跪着的二十多具无头尸体在阴柔的月光下显得诡异之际。
“看什么呢!”守门的其中一个士兵看乐无忧朝那个地方看过去有些不高兴:“真是晦气!腰牌呢?”
“可不是嘛,轩耀国的孙子就喜欢找麻烦!”
一旁士兵听见晦气二字,懒懒散散应和:“哈”
他舒展筋骨,打了一个哈切:“哎,那婆娘倒是个硬骨头。”
他说着看向乐无忧:“小兄弟,你也看上那婆娘呢?”
乐无忧闻言,心思并不在他口里的婆娘身上,她看了看这个士兵:
那个士兵身着的是普通的林兰国盔甲,,不过样子倒是长的眉清目秀,看上去一派斯文端庄的模样,不过看他说话的样子就知道斯文败类这词的意思了。
“我是一个新来的,后勤的。”
乐无忧又恢复了陈初一那货的胆小模样。
如果说演技估计乐无忧是目前来说第一名估计无人反驳。
“就是……就是有些好奇那个人,她……哎……”
乐无忧说到后面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过那个斯文败类的小兵闻言倒是“嘿嘿”笑了两声:
“新来的啊?那你叫我一声大哥,以后我罩着你咋样?”
帝尊大人请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