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叫马三，你怎么称呼？”

“霍海！”霍根报了个假名。

“祸害？好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马三大笑着。

这时那边围在一起的警员们，动了。

“对面的劫匪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开人质！”一个穿西装的白胖中年男人，拿着扩音器。

他不断朝马三喊话：“再说一遍，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手上的枪！”

人民广场附近，警笛大作。

先后有几十辆警车呼啸而来，街道已经被清场，所有围观群众被遣散了。陆续赶来增援的警察们挤满了各处，他们都荷枪实弹全副武装。

几处高楼也埋伏着狙击手，只等劫匪露出破绽，一枪将他毙命。

但让那些百发百中的狙击手苦恼的是，劫匪很聪明。

他身材较人质矮小些，整个身体躲在后面。手里上膛的枪死死抵着那人质的下颚，令各处的狙击手都投鼠忌器，只能等待时机。

马三见到这阵势豁出去了，想着怎么也是个死，不如拼了。干出这惊天的案子，他早就料到失败会有这种可能。

他勒住霍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临死能拉一个也不亏！霍海呀霍海，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

“你脑子有毛病吗？能够活下去还一直想着死！”霍根任他勒着。

这种不讲道理的亡命徒，是他最不想遇见的。

他们没什么诉求，也听不进道理。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生命都一样的漠视。

“这么多警察我能活吗？逃到哪都被跟着！”

马三说着又激动了。

他的情绪处在极度亢奋之中，只想着尽快结束这种紧张的状态。

“如果没有遇上我，你肯定得死。但我想活着，你就能活着。”

霍根自从被劫持以来，语速语调就没变化过，说话始终不疾不徐的。正是他这种淡定，使马三没有完全失控。

本来这个亡命徒已经想开枪拼命了，对他来说，多杀一个都是赚的。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我死了你也必须死！”马三咬着牙。

“先告诉我，你干什么了？这周围来了这么多警察。”

霍根用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心里思衬着对策。

“我跟几个兄弟把宁德大厦做玉石生意的贸易商行打劫了！今天是他们的结算日！”马三语气中透着一丝得意。

霍根一听就明白了：“那老板爱用现金交易，你们中有熟悉他的人啊……”马三并不愿详聊这件事，而是焦躁地喊：“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霍根抿着嘴唇，一时没有说话。

用在场的所有枪支，来打死这个劫匪七百遍。他都想不到霍根现在正想些什么。

这个比亡命劫匪还要大胆的家伙，现在想的竟然不是怎么脱困，而是怎么把他们一伙全部一网打尽。

是的，霍根想要把这些抢劫的罪犯一个不剩的全部抓住。

死？失明前他不怕，失明后他更不怕了。本质上，霍根也是个亡命徒。能够活着固然好，活不了那就死的有价值！

不同的是，与罪犯想要拖人下水不同，霍根想要的是正向的价值。能够死在抓捕罪犯的途中，对于从小立志当警察，扫黑除恶的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荣耀！

再怎样也总比双目失明病死在床上好！

他摇摇头，清除掉脑中的杂念，继续问道。

“你们的计划里，抢完钱是分头行动的吧。约好在哪见面没有？如果出了意外，备用计划是什么？”

霍根从容地剥了颗瑞士糖，塞下嘴里。

远处的警方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这还是人质吗？枪管顶在下巴，他竟有闲心吃糖！

马三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些，顶什么用？”

“我要根据你们的计划调整咱们逃跑的路线，别忘了，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

霍根为了表明决心，又朝警察堆里，刚才喊话那个白胖中年男人的方向，大声喊道：“警察同志，你带着你们的兄弟退后一点，高处的狙击手也都撤了吧。你们弄得他有点紧张了！我很害怕！”

警队里几个年轻的警察，嘴角都露出了笑容，这人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白胖中年男子名叫薛光昆，是宁康市公安局副局长。

他早就认出霍根来了。两人共事过几年，关系匪浅，交情深厚。

薛光昆很欣赏这位年轻有为的下属。

听到这话，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薛光昆还是用扩音喇叭喊道：“大家都后退，联系狙击手，暂时先撤下来。”

荷枪实弹的警员组成的包围圈，立刻退潮一样，向后又退出了几米。

马三见状，警惕心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压低声音：“我们约好了，得手后分五个方向跑，在广场附近我们藏着几辆摩托。一旦得手，撤出来立马沿着小巷子钻，趁着全城封锁前。往港口跑，那里停了艘船……”

马三突然住口，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艘开往公海的捕鱼船是吧，一旦跑到海上你们就可以沿着海岸线找个亚洲小国躲起来，把钱花完再说？”

霍根何等机灵的人，一点便透了。

马三点点头，想到他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他们是一群亡命徒，压根没想过备用方案，抢到钱跑上船就完事了。

霍根没有急于揭穿这人可能是海员的身份，反而假意关切地问：“西藏有放不下的人，做大事前赶过去见最后一面，安顿好了吗？”

马三又“嗯”了一声，声音却弱了下去。

想起那个关心的人，他心中求生的欲望多了起来。

“那就好办了，就按你们规划的小路，往码头跑。”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呢？我第一时间没掉队被堵住，现在已经在船上了。可这么多警察，这么多监控探头我怎么跑啊？你是不是在耍老子！”

说到后半句时，马三语气又凶狠起来。

“你尽量藏在我身后，然后朝警方开条件。让他们把所有警车的牌照和车钥匙都拔掉，为了防止他们动手脚，先不要指定哪一辆车。拿到所有牌照和钥匙后，再挑一辆钻进去。”霍根顿了顿，问：“你们事先查过这附近哪里有监控，哪里没有吧？”

“嗯，早记清楚了。”马三自信地回答。

宁康市的旧城区在大规模城建，很多路口的探头都停用了，而且那些老旧的城区监控本来就不多。这也是他们选在老城区的人民广场动手的原因。

不过马三还是很不解：“我们要车牌干嘛？”

他不由自主地用了“我们”这个词，在他的潜意识地已经把霍根当做半个同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