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目光闪躲着,这样的安排十二月是懂的,他不知道有何不妥,道:“这……我……又不是第一次沐浴,以前都有准备香薰,怎么了?”
安则清道:“你以为这是以前泡澡的时候?”
大夫道:“安馆主的对,这不是平时沐浴泡澡,香薰不用了,准备浴桶就可以了,五味甘露不能掺杂其他成分,以免影响功效!”
北辰道:“那……不用香薰便是!”
大夫吩咐了下来:“先熬上一大锅药水,一定要熬沸了,切记不能掺生水!”
安则清道:“大夫放心,一定照办!”
北辰抱怨道:“光听名字,还以为你要做出一道菜来,取什么名字不好,非取个五味甘露!”
大夫呵呵笑道:“此五味非彼五味,是指的五味药材!”
北辰道:“那还有十三香呢!”
过了良久,十二月一桶一桶抬着滚烫的药水鱼贯而入,整个房间水汽氤氲,药香扑鼻。大夫探手试了试水温,看差不多了,才叫人将左木白抱到浴桶里泡着。
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风,房间像一个水汽氤氲的蒸笼,脸上,鼻腔里都是浓浓药味。
北辰瞧了一眼黑呼呼的药水,水面上还漂了几粒漏网的药渣,道:“这黑乎乎的药水,闻着都苦涩,怎么配得起甘露二字?”
安则清道:“苦口良药,越是这样不好看不好闻的,也许越有奇效吧!”
大夫赞同道:“安馆主得对,五味甘露使用了很多次了,作用挺好的,相信对城主大人也有用,让他泡上两刻钟就行了?”
北辰道:“两刻钟?是不是太少了,既然这药水这么好,不如泡久点!”
大夫道:“泡久了他会受不聊!”
安则清道:“大夫有几十年的行医经验,听大夫的没有错!”
这样一,北辰也只好乖乖闭嘴,论治伤救命,确实,在场没有一人敢比大夫更高明。
日复一日,五味甘露也泡了四五遍,左木白的脸色越发的好转起来了,却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房里安静得可闻落针,大夫眼眸微闭,悉心摸着左木白的手腕,眉头皱了皱,连连道:“怪哉怪哉呀,脉搏强而有力,按理应该醒了。”
北辰急道:“你到底能不能治,能不能查出什么病因!?这都多少了,还不见醒!?你要是在想不出办法来,我要你的命!”
安则清拦住怒气横生的北辰,道:“你别尽吓唬他,城主的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要不哉泡两药浴试试?”
大夫摇摇头,这一摇头让北辰刚刚松懈下来的心态直接炸裂,上前一把拎起大夫的后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摇头做什么,有话直接,是不是他没救了,是不是让我们准备后事?告诉你,你想清楚了再话!”
眼看场面要失控了,安则清一手抢下大夫护在身后,严肃道:“冷静点,要是没有大夫妙手,他早就死透了,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大幸了,你怎么还为难大夫?”
大夫吓了浑身哆嗦,躲在安则清背后不敢冒出半个头来,这个北辰实在太暴力了,军中之人,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他战战兢兢道:“安馆主,老夫是个医师,怎么会见死不救,要是为救人还要搭上自己一条命,那我……那我……那我还不如不救,你们另请高明吧!”
见他转身默默收拾药箱,准备逃离这虎穴一般的八荒武馆,安则清赶紧拦下道:“大夫大夫,你可不能走,全云雾城谁不知道你的医术,你要是走了,城主大人怕是真要死定了。”
大夫望了一眼站在床边一脸铁黑的北辰,道:“老夫来一趟可是不一定能活着出这个门的,你们另请高明吧!”
安则清看了北辰一眼,埋怨道:“你句话!”
北辰抱手转了个身,不情不愿道:“好了好了,我错了,生死有命,你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完,他气呼呼地摔门离去。
安则清对大夫道:“这下你放心了吧,他不会为难你的!”
大夫道:“现在不为难,万一……”
安则清打断道:“没有万一,城主一定会醒,只是时间问题,你看他的状态,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大夫点点头,道:“看来,老夫要给他重新配药方了,只是这药方猛烈,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
安则清忙问道:“什么方子?”
大夫道:“八物琼浆!在原来的五味甘露上又加了三味药!”
安则清不及细问,大夫已经出了门,刚才被北辰那么一吓,烟瘾又犯了,他得抽一斗烟压压惊!
左木白每日必备一次药浴,不出几日就悠悠转醒过来,八荒武馆上下,云梦台上下,一块积压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下。
左木白昏迷不醒期间,北辰陆续收到几封朝廷的急函,正焦头烂额,他大病初醒,又不敢拿出来对左木白。
大病一场的左木白像变了个人,以前心心念念家国大事,此时醒来第一句话居然是:“文馨……”
北辰一听这个名字就要发作,看在左木白刚醒,不得不压下这把怒火,转念道:“城主,您可算醒了,还认得出我吗?”
左木白眼眸睁了睁,又闭上,喃喃吐了两个字:“文馨……”
北辰急得赶紧拉过大夫:“快看看他怎么了,不认识人了,快看看!”
大夫不敢怠慢,握住左木白的手,却被推开,左木白有些疲惫,有些不耐烦的语气道:“文馨人呢?”
他心里埋怨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睁开眼看着一屋子的人,北辰,安则清,唯独没有她。她居然不来看他一眼?
北辰一盆冷水泼过来道:“你还提这个人?你忘了你怎么成这样的?”
安则清道:“你刚醒,好好休息,不要想其他的事情。”
左木白半句不离文馨:“把她叫来!”
安则清道:“文馨?不在这!”
不在这?左木白激动得想要起身,奈何浑身骨头不听使唤,灵魂出窍一般,身体仍旧一动不动,喃喃道:“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