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带您去找云素素她们。但我有个要求：谢冉冉是我未婚妻，也是云素素的表妹。我……没能力保护她。我帮着您和我自己的家族做对，能不能换您救出她们之后，把冉冉也带走，收入你们的山门？”顾中和低声和云老太太商量。

云老太太一愣：“收入山门？”她什么时候有山门了？

“要实在为难的话，让她跟着云素素，做你们的外门弟子，这总可以吧？但您得答应我，等会儿见了她们，必须像保护云素素一样，也保护好她的安全。”

“好，我答应你。放心！”云老太太几个月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两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一明一隐走进后山的密室。

顾中和停在顾远的关房外敲门。

门无风自开，宽阔高大的石室中，顾远坐在一把紫檀转椅中，脚下的蒲团上蜷缩着小小的云清和去澄，仍旧昏迷不醒的云澄睡在云清小小的怀抱里。

顾远心情很好，抢先笑着和顾中和打招呼：

“小中和回来了，免礼免礼！这回赶得急，让你辛苦了啊。怎么样？云素素两个姑姑家还有没有觉醒血脉的人？”

顾中和勉强回了个笑容：“……云大姑身上觉醒了三分之一的血脉，云大姑的小儿子魏浩然身上也有一点点觉醒的血脉，但非常稀薄；云二姑。。。云二姑一家除了冉冉，都是凡人。”他斗胆隐瞒了谢媛媛和她两个孩子的情况，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他察觉到，面对老祖的时候，他的心在害怕在颤抖。

当他驰骋商场、笑脸坑人的时候，他曾经以为自己颇有老祖风范，但现在他知道他错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永远学不会老祖的深不可测，以及……狠毒、邪恶。

“才两个人？这哪儿够？哎呀，云素素的父亲和她两个侄子身上也有一点点有用的血脉，可惜我怕云素素反弹、和咱们鱼死网破，把她父母兄长一家子全放走了。最可惜的是顾秋儿那老东西，她的血脉最纯。但我听说他们出了大山就失了踪迹，估计追都追不回来。。。可惜了。顾秋儿那种人很不好对付，若不是修为不够，谁在她那里都讨不了好。”

“再不好对付也没用，在老祖手里谁不得认栽？”顾中和恭维道。

“你这话我听着。。。你是不是对我不满？关于谢冉冉，我想，你应该听中观那小子说了什么吧？是，我见那姑娘天赋不错，尤其血脉珍贵，要将她配给中观为正妻，为咱们顾氏繁衍出真正的顾国嫡裔。”

顾远斜着眼看着重侄孙：“我事前没有和你打招呼，是为了不让你难过。你虽然限于资质，修为一直提不上去，但我从未放弃过你，一直给你提供和精英子弟同等的修炼资源；让你入世经商，你所经手的资本是中平、中常的几倍。我看重你、从未亏待过你。但你应该知道，父母双方天赋、灵根、血脉都强的话，有很大几率生出的资质绝好、血脉纯正的儿女。你的资质不行，我为了顾氏宗族，只好做一做棒打鸳鸯的事，将来再补偿你。我想你是个聪明孩子，会理解的。可中观那小子不识轻重，竟然跑了！等他回来看我不收拾好他！他这一跑，让中行捡了个大便宜。。。人现在已被中行带回家中。要我说你和中观、中敏，都是面上的聪明，人家中行才是真聪明。都学着点吧！”

“老祖，我能和冉冉再见一面吗？是我把她带到顾家的，总要对她有个交待。”

“你把她带到咱们家，是给了她莫大的机缘，那是她的荣幸！有什么好交待的？”顾远说：“我看云素素是真拿你当好朋友，这次回来你暂时别走了，留下来劝劝云素素，让她不要再耍小聪明，该往外拿的东西爽快一点都拿出来，也免得这两个小东西受罪。”他用脚踢了踢云清云澄，向顾中和示意。

云清像假人一样木木地受着，为了护云澄，她挨了两脚，却一声不吭。

“老祖，求你……”顾中和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小云清，她是云素素的心尖子啊，是云素素所有亲友、包括谢冉冉和他顾中和的开心果啊，他不知道她们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哎哟你哭什么！好好好，就让你们就再见一面好了，哎哟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感情用事！我还想将来等云素素没用了把她配给你呢，你要这么没出息，配给你等于浪费资源！唉，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等着！我找人把谢冉冉给你带来，你可别自己去中行家，兄弟之间闹起来不好看。”顾远抬手拉响小铜铃。

侍候的小厮垂手进来，听了吩咐，小跑着去传话。

云老太太隐身躲在门外，顾远没关门，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差点咬碎了一口新牙，恨不得冲进去撕碎了那个恶魔。可是没见着她的孩子们，她还得忍耐。

“云素素这几个月惹您生气了吗？”顾中和忍回眼泪，问道。

“惹我生气她倒不敢，她儿女都在我手中呢。就是心里藏奸：只拿出来两袋灵石、一袋灵药、五件灵器，符箓很少，阵盘也没几只。她师父是上界的人，我不信就给她准备了这点儿东西。”又踢了踢云清：“拿这两个小东西辖制她，也不敢手脚太重，她那人儿女心重，万一一个受不了爆了空间，咱们家就得不偿失了。”

“老祖，您有没有告诉她将来把她嫁给我、我愿意替她养两个孩子？她有了盼头，才会好好合作。不如您把她也找来，让我劝劝她。我的话她还能听进几句。”

“是哦。那我把她也叫来。”顾远转了转眼珠，答应了。

云素素就在不远处，很快过来了。

走过门口时，她好像看见一角云老太太的衣服，晃了一下就不见了。那是云老太太见门外没人，揭了一下隐身符，又飞快地贴上了。

云素素心中一阵狂跳，但她不敢回头，只顿了顿脚，说了句：“我知道。顾老匹夫，你找我准没好事。”

“素素小朋友，这次是你搞错了，我找你还真有好事。”顾远笑眯眯地说：“我家小中和回来了，建议我对你们母子好点，将来他想娶了你、替你白养孩子呢。怎么样？是好消息吧？”

“是吗？那我该受宠若惊了吧。”云素素冷笑。

“素素，是我想见你。”顾中和迎着云素素，向她眨了眨眼。

云素素觉得顾中和今天有点怪，他的眼睛以前没毛病啊，而且修炼过的人哪还会患上眼疾？背对着他们老祖向她眨眼，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云老太太站在门外？门外真的是祖母？当初自己费尽口舌把她送走，她这又来自投罗网，到底想干什么？能干什么？

“你想见我？那你想不想见冉冉？你把她骗来，又丢下她不管，知道她现在什么境遇吗？你还好意思见我，我挺佩服你的，你真不愧是顾远的好儿孙。”

“何必呢？素素？冉冉的事，我身不由己。但她跟着中行大哥，也算是个归宿。我爱慕过你你应该知道，我也心疼小云澄和小云清，你知道吗？”顾中和苦口婆心地劝道：“为了两个孩子少受罪，你也应该和我们顾氏好好合作。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顾中和一边劝，还一边眨着眼。

“妈妈。。。”云清见到云素素，才有了一点活气儿，眼巴巴地望着云素素，喃喃地叫了一声。

云素素像往常一样扑过去，被顾远像往常一样挡住。经过云老太太被抢走那件事，顾远变得特别警惕，送出云老太太、云父云母一家的同时，便把云清云澄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根本不让云素素靠近他们。虽然两人都行誓设咒，他还是怕云素素和他一样钻天道誓言的空子，更怕云素素宁愿应誓与子女偕亡，也要摆脱他的控制。

所以这几个月，这间密室每天都要上演这么一出。不同的是，前几个月云清会哭，现在越来越木，已经不会哭了。

云素素的心一天比一天更煎熬，这种酷刑几时才会结束？这个最黑恶的地狱她和她的孩子还能走出去吗？

云素素强制自己不要崩溃，隔着顾远的手臂对云清笑笑，鼓励她：“我的小云清真棒！真能干！你看你把哥哥照顾得多好，比妈妈照顾得都干净。你哥哥眼睫毛都动了呢，他心里一定知道这半年都是妹妹在照顾他！”

云清终于露出笑颜，向云素素保证：“妈妈你放心，我会每天给哥哥揉脸暖身子、替哥哥挨打，不会让哥哥伤上加伤的。”

云素素的眼泪又一次模糊了双眼。

她何尝想让女儿替儿子挨打，只恨那些伤害不是加诸在自己身上。这苦难的日日夜夜，她只能用“保护哥哥”这个法宝给这小小的人儿、这清醒着受难的、稚龄幼弱的女儿提起生的意志。

云素素不敢往外拿太多东西，她知道，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她拿出来的东西越多越高级，她的儿女受的罪越多越重。

如果把莲子空间交出去能换得她儿女的平安，她会毫不犹豫地割舍。可是空间之芯和她的神魂连在一起，是她神魂的一部分，除她之外，任何别人都无法认主那个特别的空间。无法认主，她就永远无法证明她已经把空间交出去了，顾远会永远怀疑她“藏奸”，永远不肯放过她，也永远不肯让她死。

云素素知道，她母子三人之所以没被灭口，是因为顾远以为她师父是灵界的人，而莲子空间属于她师父，只有云素素能勾通莲子空间，并从中拿出东西。

顾远身怀高深的灵纹术，又仗持着此界和外界不通，并不怎么害怕灵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