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赵元佑急切地着人安排相关事宜。几日后一场盛大的宴会在陈王府举办了起来,所有的皇亲国戚都在受邀名单中,而皇帝顾及柴绍情面子更是亲自指名要孙府上下都赴宴。
“郡主到了,是我有失远迎了。”一见孙守彬家的马车过来,钱惟灏立刻迎上前来笑吟吟道,作为赵元佑的心腹翊善、渤海国外钱俶的嫡子,钱惟灏在陈王府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应酬的事他也早就驾轻就熟了。
“不远了,”孙贞吉和高淑的长女孙晴婠嘴角露出一抹讽刺,“这孙家后门跟陈王府不过数丈距离,您再远点儿迎就快堵到我们家门口了。”
“婠婠!”看钱惟灏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孙贞节瞪了女儿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言。
孙晴婠一脸不愿地闭了口,钱惟灏则是一脸讪讪道:“不过是句客套话,县主不要太过苛责。”
“哪里,”没等孙晴婠开口,高淑立刻含笑道歉道,“是小女无礼,冒犯了翊善才是。”
“好了,我们哪有站在这里说话的道理,”孙守彬的次媳符沁羽也笑道,“还是进去吧。”
“是啊,”孙守彬的三媳王怀蓁也道,她是孙舞墨的次女,这次孙舞墨离京将王家家宅都留给了这个女儿,皇帝也给了王怀蓁县主的体面,因此听到王怀蓁开口,钱惟灏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引了众人进宴厅。
孙家七子二女一进门便引得宴席上的女眷纷纷侧目。
孙守彬像极了自己的母亲郭氏,白皙俊俏,虽然年过六旬望之不过四十许人,而柴绍情更是继承了柴家人独有的聪敏大方,他们的孩子亦是全数继承了二人的优点,诸子都是英俊挺拔、面容如玉,而两个女儿亦是肤白如雪、清纯灵动。
“这一家子可真真是英俊的英俊、美貌的美貌。”
“听说孙家两个年幼的小郎君尚未定亲,说不定多少勋贵人家又要争相上门了。”
“那也不奇怪,孙家的儿子虽说官职一般,却是富庶得紧呢。”
“就是就是。”
······
刘绮雪听着众人的溢美之词,又看了看容颜绝世的孙贞衍和孙贞善,微微一笑,新想这次大宴不知道要有多少世家千金对两个人下手了。
“怎么没见长房的人?”宋语嫣环视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孙绯月。
刘绮雪却似乎并不惊讶,她心头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这许多时日孙绯月都没出门,没来也不算怪事。”
“也是。”宋语嫣心性单纯,丝毫没有注意刘绮雪冷冽的目光。
宋语嫣当然不知道,被赵元佑从后门放进府的孙绯月此刻正在后院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着,经过再三确定,孙绯月终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其中一间房的屋门。
房中并没有其他人,只有赵元俊一人侧卧在床榻上,此刻他闭着双眼清冷的面庞上多了几分温柔。
大田氏和潘素都十分明白,想要孙绯月光明正大地嫁给皇子是根本不可能的,除了用这种手段,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孙绯月已经十八岁了,几乎是不能再拖了,好在赵元佑与孙家长房早就结盟了,这场计划便是赵元佑和次妃张氏筹谋和安排的。
但是此事关系女子的名节,稍有不慎孙绯月可是连嫁给普通百姓的机会都没有了,可想到赵元俊显赫身份能给她带来的好处,她又情不自禁地心动。
“堂堂孙家长房嫡长女,这么急着嫁人吗?”
就在孙绯月脱了外裳的工夫,房门却被人突然大力地推开了,赵元休一脸邪魅地站在门口,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冷笑。
孙绯月瞬间有些慌乱,想要大叫,却被身后的赵元俊用力捂住了嘴巴:“你这样迫不及待地爬我的床,怎么现在倒慌了?”
孙绯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瘫软,随后却见床上还另有一个少年,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陈王府的记室参军李丛次子李迪。
孙绯月眼中的惊恐愈发突出,这李迪少年英才是不错的,但李迪也是皇帝最近很是中意的郡马人选,是准备安抚赵廷美一脉的,如果这时候自己跟这个小小少年有了什么,只怕长房一脉的前途都要尽毁了。
但还没等孙绯月反抗,龚美已经走上前来,用一块绢布捂住了孙绯月的口鼻,没多久孙绯月便身躯一软晕了过去。
“哎呀,这月儿去哪了?”宴会进行到一半,潘素才佯装才发觉一般四处寻找女儿?
“哟,这人能去哪?”杜秉毓并不知道这个计划,故此显得十分慌张。
周围与孙家长房交好的夫人也都纷纷起身帮忙寻找。
小田氏冷笑着看着这些人——她就是要大家一起“帮”潘素找人,被这么多人看到,明天赵元俊想不认都不成了。
众人很快就来到了那间屋子前,但不知道为什么,门口已经有不少的婢女小厮在向内张望。
“都干什么呢?”李怀玉大声呵斥道。
“夫,夫人,”一个胆大的女使立刻跪了下来,“屋子里,屋子里······”
张氏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却还是率先佯装吃惊地推开了所有人:“屋子里怎么了?让我看看!”
可推开门掀开床帘,张氏却愣了,那轻纱帐下睡的根本不是赵元俊,而是李迪。一旁那头发散乱不着寸缕的的女子却依旧是孙绯月。
李迪只有十四岁,这场景简直是春光乍泄,张氏愣了一会儿不由得大叫起来。
这下子引得众多女眷都跑了进来,众人看着眼前的景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有孙守彬四媳柴瑶玉冷笑一声道:“这可真是旷世奇观了,只是不知道绯月怎么会来到这儿?还有这房里的香气,糟了!”
说到这儿柴瑶玉急忙拉着与她同进的几个妯娌出门,而王怀蓁更是不失时机补充道:“这是催情香!”
屋中的诸家夫人听到这话立刻都退了出来,钱惟灏见状急忙上前将那香炉盖了起来。
赵元佑此刻面上铁青,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他看了一眼一旁静静喝茶的赵元佐便什么都明白了,这件事必然与赵元佐有关系了,但这个局到底是自己设的,并不能细查。
这时床上的孙绯月幽幽醒转,看着眼前的局面不由得惊声大叫,而她这样一折腾,眼尖的兴平郡主赵雪瓷一眼就看见了孙绯月的臂弯上,那颗守宫砂不见了,但是床榻上并没有孙绯月的落红。
兴平郡主大叫起来,大家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随后诸人都是议论纷纷,大田氏和潘素已经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但孙绯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猛地站了起来,爬到赵元佑脚底完全失态一般大声地哭了起来:“这不关我的事啊,我是被陷害的!”
可眼下这个情状,赵元佑根本不敢跟这件事有什么瓜葛,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道:“娘子,这件事你就认了吧。”
潘素不可置信地看了赵元佑一眼,知道这件事赵元佑是要弃车保帅了,但是自己女儿在那儿,她也不得不豁出老脸拉着长嫂郗氏跪到了孙绯月身边:“还请王爷替小女做主才是。”
“做什么主?”赵元佐终于出声了,“这孙娘子的守宫砂不见了,床上却不见落红,可见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赵元佐这一句话引得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孙绯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守宫砂已经不见了,她神色慌张地四处张望着,最后却是无力地倒了下去——赵元休和赵元俊把事情做得十分到位,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这下子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了,孙家长房嫡女不仅是在陈王府与人有了苟且,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谈资足以让人咋舌了。
所以事情到了这一步,赵元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示意钱惟灏计划继续。
钱惟灏十分聪明,立刻就知道该如何做了,于是一个站在赵元佐身边的夫人立刻小声道:“现在正是涪悼王的丧期,这孙家娘子也太······”
“你说什么?”赵元佐听到这句话立刻顿住了。
那夫人佯作怯懦道:“涪、涪悼王,也就是涪陵县公,前些日子薨逝了,如今,正是他的丧期啊!”
赵元佐听了这话,额头隐隐的爆出了一根青筋,他环视了自己的几个弟弟一番,面色虽然如常,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