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思雪进门后,皇帝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令刘绮雪可回京、入寿王府。刘绮雪原本并不想拖累赵元侃所以不打算入王府,但是这时候她却猛然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
这次刘绮雪并没有打算让皇帝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相反为了稳住各方势力,刘绮雪让赵元侃对皇帝假称是郭思雪有孕了。
皇帝果然很高兴,立刻晋封了郭思雪为秦国夫人,并让自己最信任的孙贞衍为郭思雪看顾脉象。
于是皇帝安了心打算扶持赵元侃为太子了,李素妍也立刻警觉了起来准备行动,宫里宫外开始了明争暗斗,一切都进入了刘绮雪的谋算之中。
这时候距离永康军青城县民王小波开始聚众起义刚刚过去八个月,虽无大的波澜,但彭山令齐元振还有西川都巡检使张玘先后被杀也是令朝廷十分头疼的,虽然王小波中流矢而死,但起义军众很快便推李顺为帅继续起义活动。
李顺十分精明强干,连陷汉州、彭州、成都,后自称大蜀王,改元应运,与朝廷开始了分庭抗礼。
与此同时,赵保忠降契丹后,一直骚扰边关,皇帝也已经忍耐不住了,于是在这年新春后没几日,皇帝便命李继隆、尹继伦讨赵保吉,命昭宣使王继恩为西川招安使讨李顺。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皇帝还不忘让龚美跟随王继恩一同征讨李顺,算是对刘绮雪的一个认可。
刘绮雪自然愿意接受皇帝这番好意,虽然有些担心,却也是知道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建功立业机会,于是狠狠叮嘱了兄长一番,就算是同意了龚美随军出征这件事。
龚美出身贫苦,对属下一向是和蔼可亲,因此很快便在军中树立了威望,与几位一同来军中历练的世家子弟成了朋友。
“大人,你看前面,似乎是一些流民。”这日龚美日常出巡,随行的周文质却发现在驻扎地不远处有一伙儿百姓。
“这时候在驻扎之地附近,真的是流民吗?”只有十一岁的曹玘有些担忧,毕竟这是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若是混过来奸细那对士气的打击就很大了。
“是与不是去看看就是了。”宿翰吊儿郎当地斜坐在马背上,十足像一个流氓,任谁也看不出他就是那个让起义军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
龚美瞧了瞧那伙人,也实在无法分辨好坏,便道:“罢了,我们过去看看。”
那伙人正在烧火做饭,为首的是一个壮汉,身边还有几个年轻人和妇女,看样子像是从哪里逃荒而来的,龚美见状立刻下马走到那伙人面前问道:“各位乡亲,你们从哪里来的?”
为首的壮汉虽然有不悦之色,但还是道:“剑州。”
“剑州?”龚美微微皱眉,“那里眼下并无战事,你们怎么落得如此状况?”
壮汉立刻不满了起来,他大声道:“虽无战事,但李顺手下之人日日夜袭剑州你们这些当官的可是知道?偷米偷粮任谁受得了?”
“夜袭?”龚美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异样,想了一下立刻对曹玘和周文质道:“你们带这些乡亲先住到我们的外围营帐中,我与宿翰需要前往剑州一趟了。”
“什么?”曹玘并不明白龚美为何突然要去剑州。
但那壮汉却突然明白了过来,他走到龚美面前拱手作揖道:“大人若是要去带上我,小的熟悉剑州城。”
“也好。”龚美略略思量了一下,便答应了。
事情果然如龚美意料的那样,李顺在几次骚扰剑州得手后,终于开始派兵分攻防守薄弱的剑州城。守城将领上官正虽然拼尽全力,但在龚美与宿翰赶来之前,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城池东门早已沦陷在了起义军的手里,好在宿翰勇猛过人,与上官正前后合击,最终大破敌军。
此战之后,龚美也得知了那壮汉名叫张环,原是剑州的一个小商贩,他身边那些百姓便是他的家眷,随后张环也就入了伍,成了龚美的战友。
得到前线胜利的消息后,皇帝十分高兴。尝到了胜利的甜头,皇帝随即调龚美、宿翰、周文质前往嘉州附近,继续攻克农民军张余复。
这样的肯定对龚美来说是很大的激励,也让刘绮雪心情大好。
“这地方的风景真是不错,”刘绮雪摸着自己隆起的肚皮,喜笑颜开。
“娘子,这原本可是大皇子的地呢,自然是京中最好的了,”寇珠也笑了起来,她自幼侍奉赵元侃,是赵元侃最为信任的人之一,“您看前面那个别院,到现在还是大皇子的财产呢。”
“哦?”刘绮雪大感兴味,“我瞧着那院子里好像还有一股子香气呢。”
“是呢,”寇珠绷出毫无破绽的笑容,“自大皇子离开京城后,这里如今便荒废了,如今只是用来种一些花花草草了。”
“说到这儿,”刘绮雪又开始忧心忡忡:“最近开宝皇后和大皇子都没什么动静,我怕会有什么不妥。”
风暴来临之前总是安静,刘绮雪不得不多忧虑一分,尤其赵元佐这种性格的人,竟然能沉得住气这许多年,刘绮雪当然心中有了更多疑惑。
“咔哒——”
在刘绮雪沉浸于思考的时候,一个细小的碎裂声惊到了她,她急忙转身,转身却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撞了个满怀,刘绮雪仔细一看,竟然是庞姒:“表姐?”
“不,不是······”庞姒拼命摇着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却又什么也没说,只紧张地跑进了那别院。
“有话想说?”刘绮雪也紧跟着走进了别院,她拉住了庞姒的手腕,柔声道:“若是有话便直说吧。”
谁知刘绮雪这一说,庞姒突然眼圈就红了起来,刘绮雪见状急忙递了帕子给庞姒,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问道:“这是怎么了?”
庞入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一下子跪在了刘绮雪面前道:“求你,救我们姐妹出去吧,庞嫃自从到了郎君身边便受尽了恩宠,弄得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
刘绮雪心中一惊,却不敢表露。她不知道庞姒的话到底可不可信,但是看着庞姒如今这个样子却又不像是在欺骗自己——庞姒的手上起了很厚的老茧,头发上也全都稻草,身上也散发着冻疮不愈的恶臭。
虽然不敢相信,但刘绮雪还是安慰庞姒道:“你别想太多,或许这都是巧合的。”
庞姒听了这话却哭得更厉害了:“绮姐儿我求求你,带我和姒儿一起离开这里吧,庞嫃她就是魔鬼!”
“你先别急,”刘绮雪吓了一大跳,心里也是慌张得很,她拍了拍庞姒的后背道:“我来是有事见大皇子的,你的事我稍后再说好吗?”
“绮姐儿你这是不肯帮我是吗?”庞姒的眼中流露出一股子绝望。
可刘绮雪也是没办法的,柴绍情不待见庞家姐妹,难道自己要把庞姒接到寿王府吗?
见刘绮雪不说话,庞姒也不再勉强,她抹了抹眼泪,眼中流露出一种可怕,随后失落地跑开了。刘绮雪看着无助的庞姒着实有些内疚,却也伸不出手去拦庞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