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儿拉着阮杰的手,虽然她的表情尽可能的保持一种平静,但她微微颤动的瞳孔,无疑在持续明着她内心的担忧。
在西锦州,没有人不知黑猎狼之名,更没有人不畏惧黑猎狼。
她认定秦麟无法保护阮杰,她更认定,只有她能保护阮杰。
然,姑娘是真了。
且不她对秦麟实力的认知是真的,就她对阮荣的认知,也可以被定义为真。
今,她保护不了任何人!
“妹,听大哥的话,家里的事情你姑娘家不要过问。”
阮荣着话,已是伸手上前,搭在玉儿的肩膀上。
“不,家里生意上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哥的事情,我不能不管。”
玉儿撅起脾气。
若是放在平时,妹妹发脾气,做大哥的都会迁就几分,这也是阮玉儿自认为自己能保护阮杰的底气来源。
只是这一回不一样。
“妹,大哥并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
阮荣稍稍泛出一丝冷态度。
玉儿定了定神,“我也没有在跟大哥您商量,我也是一定要把哥带回家……”
“我不会允许!”
阮荣厉声。
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大姐脾气一旦犯了,就必须要让全世界都围着她转。
他继续道:“胡闹该有个限度,妹,你不要惹大哥生气,现在马上立即回山庄,不许再插手此事。”
“大哥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玉儿眼角晶莹,她已经忍了很久,此下守不住涌现的泪水。
“这不是绝情,是理智。”
阮荣缓和态度。
一旁的秦麟突然发出嘲讽声调,“呵呵,好一个理智,明明是疯狗咬人,还想咬的理直气壮。”
“放肆!”
阮荣怒火中烧,紧缩的眉宇之下,一双憎恨的眼珠子盯向秦麟。
毫无疑问,秦麟的“疯狗”一词,正中阮荣内心深处的伤口。
即便打死他都不会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此时的他仍然有畏惧阮杰的情绪。
只因,阮氏一族发展至今,早已形成了大氏族的制度。
阮杰是在这制度下,名正言顺的继承者,而阮荣不过是趁虚而来,以不堪手段打压阮杰的篡位者。
所以,阮荣必须提防阮杰,畏惧阮杰。
也正因此,他才要不断向阮杰展示此时他所掌控的实力,也正因此,他才不惜重金,冒下之大不韪的聘请黑猎狼做保镖。
换句话,阮荣聘请黑猎狼,本身就是一件很“疯狗”的行为。
阮荣死死的盯着秦麟。
不知是错觉还是做贼心虚,亦或是受到秦麟身上固有气场的影响,阮荣在刹那间竟有一种迷离。
他觉得秦麟就像是一个存在于幻觉的人。
起初看到秦麟,不过就是一个书生,即便后来见识秦麟有武气,也只将其视为有修武的书生。
但此时,阮荣越发感到内心发麻。
同时,浑身上下好似有数万枚针在轻轻的扎刺着皮肤,痒而痛。
“这家伙……”
阮荣下意识向后退开一步。
多年混迹于商场,见多了尔虞我诈,也就有了敏锐的危机判断能力。
此下阮荣判定,这个“书生”,是个危险的家伙。
事实上,秦麟的危险,已在微妙之中展现。
阮荣会感到浑身刺痛,是因秦麟所释放出的武气,或者是暗魂之力。
这是唯有炼药师意识才能做到的远程控制。
之前在昌州秦州主府时,秦麟就曾以炼药师意识“封穴”了秦雨潇身边的侍女,而此时,他倒不是对阮荣采取“封穴”手段,而是更为强劲的灵魂禁锢。
用炼药师意识驱动暗魂力量侵入阮荣的灵魂。
若阮荣稍有些武道修为,炼药师意识便无法如此轻易的侵入,但他只是个普通人,秦麟要禁锢他的灵魂,跟玩一样简单随意。
“针刺,火烧,冰封,或者撕裂,你想感受灵魂深处的哪一种死亡方式?”
秦麟嘴角勾勒淡笑,缓步的来到阮荣的面前。
周旁围着的百人阵容此时都听不到秦麟在什么,阮杰和玉儿自然也是听不懂,唯有阮荣,深知秦麟话中的威胁。
“你……”
阮荣想开口过些什么,但嘴巴刚张开又闭上了。
秦麟不想他话。
或者,秦麟并不想在场其他人知道,他对阮荣做了什么。
“如果你想死,我可以让你死得很痛苦,当然,你也可以选着活,你懂得!”
秦麟幽幽道。
阮荣再是心恨,眼下也知轻重。
他微微点头,意指明白秦麟的意思。
可惜,围在周旁其他人不知阮荣的尴尬处境,依旧嚣张。
“混账东西,居然敢威胁我们荣少爷!”
“不知死活,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
“兄弟们一起上,我们这么多人就不信弄不死这个书生。”
摩拳擦掌的人们嚯嚯包围上来。
在他们看来,阮荣早就下达过命令要弄死秦麟,所以此时即便阮荣没有开口,他们也都默认杀死秦麟可以在阮荣面前立功。
可就在刀枪剑戟指向秦麟,所有人都洋洋得意可以立下功劳的时候,阮荣暴怒的声音震耳响起。
“都给我退下!”
阮荣撕裂的嗓音显得有些急促。
话同时,手臂大幅度挥动:“你们这群混账,都给我退下,退下!”
“……”
所有人都愣了。
细心的人注意到,阮荣面色铁青,整个额头都渗满了汗水。
冷汗,快被吓死的冷汗。
“什么情况?”
所有人心中疑问。
秦麟淡淡一笑,拱手,“多谢阮荣公子不杀之恩。”
听此,阮荣像是被电击一下抽动身躯,急忙回敬拱手,“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所有人见到阮荣在秦麟面前放低姿态,全都傻了眼。
尤其是五叔和阮杰。
就算他们这一路在秦麟身上见识到了很多神奇,可都不及此刻阮荣毕恭毕敬来得刺激。
阮荣何许人也,飞扬跋扈,阴险狡诈……再多的贬义词都不足以形容。
但他却在秦麟面前躬下了腰。
“大,大,大哥?你?”
玉儿刚刚还满心的担忧。
正如阮荣足够了解玉儿一样,玉儿也很是了解自己的大哥。
她至少知道,阮荣即便是在父亲的面前,也不曾有过此时的“尊敬之情”。
“这个书生对大哥做了什么?怎么突然就……”
玉儿想不明白,所有人都想不明白。
阮荣低着头,心有余悸的不敢直视于秦麟。
就在刚刚,百人阵容叫嚣着要“弄死书生”的时候,阮荣经历了他自出生以来最可怕的痛。
他的灵魂被撕裂出了一道伤痕。
伤痕所在,是他的腹部。
所以此刻在他华丽的锦服之下,腹部的皮囊已显露一道血肉分裂的痕迹,只是秦麟又以炼药师意识施展“封穴”,使得血液不流,止住皮肉的痛。
“可恶,奇耻大辱!”
阮荣微微颤抖着,心中恨意浓烈到了极致。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反抗,秦麟随时可以彻底撕裂他的灵魂。
但忍过这一时,还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相信只要黑猎狼现身,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老子现在先忍着,待黑猎狼来,杀了你这书生,看你还如何对我施展诡术!”
阮荣不懂武道,自然也不懂摄魂,他只坚信,黑猎狼杀人无数,一定能为他报今日耻辱。
“都不要假装客气了,接你弟弟回家吧。”
秦麟昂起头,转身走向春芬之时,丢下一句话给阮荣。
“是,是!”
阮荣暂且收起心中的恨,毕恭毕敬的向秦麟的悲剧再鞠躬后,将目光望向阮杰。
“杰,回家,我们回家。”
着,他真就像一个亲大哥似的伸手搭在阮杰的肩膀,露出亲人般的笑容。
阮杰有些不适应,迟疑几分。
倒是五叔欣然接受阮荣异常的态度,推了一把阮杰:“别发愣了,还不快去看看老庄主的病情。”
“对!父亲!”
阮杰恍然,大步走向山庄。
五叔没有立即跟上阮杰的脚步,而是看了一眼秦麟的背影,心中不由感慨。
“秦公子真乃奇人,原以为杰万万是斗不过阮荣,没曾想眼下形势却是杰占了上峰,
虽是不知秦公子对阮荣做了什么,但想必,他是有制衡阮荣的手段……不,他是有足以胁迫阮荣下跪的手段,奇人,奇人啊!”
五叔欣慰而惊喜,随后转身准备跟上阮杰脚步,却见阮玉儿也还停留在原地,清澈的双眼盯着秦麟。
“玉儿?”
五叔微愣,但很快又露出一丝了然。
姜还是老的辣,论察言观色,五叔绝对是一个高手。
他注意到玉儿的神情有所异样,心中立即就猜想了几分。
而此时玉儿也注意到五叔在看她,玲珑的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红晕。
“额,五,五叔,您还没有走。”
“嗯。”
五叔微微一笑,应道,“这一路上秦公子多次相助杰,可谓大恩大德,老叔我在想,该如何款待秦公子,哎……杰也真是,管自己就进山庄了,也不知邀请秦公子进山庄做客,有失地主礼仪。”
五叔话里有话的着,稍有停顿后,又开口对玉儿:“玉儿,不如你代杰向秦公子言谢,请他入山庄做客?”
“应该的!”
玉儿没有犹豫。
别的不,就凭秦麟能让阮荣躬腰拱手,玉儿就已对秦麟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她快步向秦麟而去,留下五叔,欣慰的点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