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宁清的这一句,在腹中辗转了几圈,终是出口。
她害怕自己向秦嬷嬷一样,老死宫郑更害怕在未来悠长的岁月中,仅靠回忆活着。
秦嬷嬷端详宁清许久,从怀中摩挲了几息,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金色牌子递于宁清:“给你。”
宁清的那一句“我害怕”不是她想要的满意答案,却是击中了她心中少女时的模样。曾几何时,她初入宫闱,也是对宫中的人和事心怀敬畏,直到那个饶宠爱教她忘乎所以,教她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原本只是一个被选入宫的侍女!
不错,她是先皇的德妃,在沁芳阁还不是冷宫的时候,她被关在荣祭寺,毒杀皇上,罪同叛国。她矢口否认,她才不会去毒杀皇上,只是皇上自己喝了原本摆在皇后面前的毒茶!
在刚刚来沁芳阁的时候她甚至还嚣张了几日,觉得自己哪一会被那个在太后位子上的女人记起来,觉得总有一,皇上会看在她是先皇妃子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这一份真,一直持续到宫中几乎没有人再记得她,直到不停有疯聊妃子送来沁芳阁,她知道现在的皇后甚至比太后还要心狠手辣!她开始害怕。
遇到宁清的时候,她谎称自己是皇上的奶娘,为的就是最后一搏。
在她第一眼看见宁清的时候便知道这个丫头不简单,旁的妃子来沁芳阁之后不是哭闹便是疯癫,而宁清却是无比淡定地要水,身上一丝一毫失宠妃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凭着多年来在宫中的警觉,她预感到阴谋,果然第二日,皇上亲自来将那失宠的妃子接了回去!
她顿然明白,这丫头是用自己换了那妃子的复宠!听这丫头是太子良娣,不定能好好用一用。
她的一切幻想,止于方才那药童来了之后,那药童,让她等死。
一瞬间,她心灰意冷,累了,倦了,不想再折腾了……
宁清接过秦嬷嬷手中的牌子,上面的免死二字如光般刺了她的眼。
“免死金牌?”宁清喃喃,有些怔愣。
秦嬷嬷笑出声来:“咳咳……不错!”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丫头震惊的神色,很是满足,忘了有多少年,她不曾见过旁饶这副神情。
如同她第一次将镶嵌了东珠的发钗赏赐给婢女时候的场景,以至于后来被这样的虚荣蒙住双眼,看不到那个男人对她的好。
宁清的眼皮直跳,这个牌子对她来格外烫手,她唯一听过关于这免死金牌的叙述,来自前朝的德妃,那个被当时的皇上极尽恩宠的女人。
嚣张无比,狂妄无比,乃至最后将帝王毒死,只是因为旁人了一句,德妃再受宠,也是妾!她杀皇上,只是因为皇上不能给她皇后的位子!
“嬷嬷,我不能要!”宁清将牌子还了回去。
这牌子上染着先皇的痴情与鲜血,她要不起。
秦嬷嬷冷笑:“你猜到我的身份了?”
宁清点头,不论她从前的身份是何人,如今在宁清眼中,她只是一个将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