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一日,昌勋开始尝试写下日记,村里的生活太过于平静以及安逸。这使得他有足够的心力和精神去记录那些点点滴滴。
天气也在十一月入凉了,他们带的衣物并不多。外婆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些老旧的衣服给她们俩穿。这些老衣服,有些是外公外婆的,有些则是白含蕊舅舅舅妈。
两人倒也不嫌弃,穿着这些衣服每天去坡上种种土,除除草之类。还要提的是,白含蕊和昌勋的生活费从哪里来?在村子里消费并不高,蔬菜吃食都是家里自种,需要买的米粮肉类,昌勋她们去帮着村里村外做些农活也能有些钱财的进入。不过这些钱财自然是不算什么的。他们早就在来之前准备的大量的资金。足够他们在这里生活一辈了。
昌勋已经在外婆的带领下,学会了多种多样的农作物种植方法。他不同于其他人,对于这些农作物他是有爱的。怎么来说了呢?
举个简单的例子,前段时间,他们在一块新土里种下了红薯,那红薯生命力强,不出几日就开始抽出紫色的小芽,那时昌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如旧的该施肥施肥,该浇水浇水。
很神奇的是,那红薯芽维持了好几天的芽状,突然有一天,昌勋再去看的时候。哎呀呀!直接就衍生性的长了出来,叶子也大了藤条也长了。随后它就按照那疯狂生长速度快速占领着这片土地。
看着那绿油油充满生机勃勃的红薯叶,昌勋的心也动荡了。他为它们感到激动,为它们感到欢喜,多么可爱的红薯叶呀。
如此一来,他每天的工作大致分为,去坡上照顾那些小家伙,同时看看有没有需要新种植的东西(如昌勋现在所想,他爱上了这片土地。人跟大自然是相互是有一种吸引力的,而人怎么样也无法跟自然完全切开)。
接下来就是,在家里喂养喂养家猪,偶尔去山下镇子里采买生活用品,有时候实在懒的去,就在小卖部买。
晚间的时候,就看看电视,写写日记。就这样过一天。
昌勋并不觉得,这是虚度光阴。能如此松散的舒怡的去生活,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所以他很爱惜这舒怡的生活。在这里不得不说的是,并不是在村子里每个人都能如此生活。如住在竹林后的徐婶婶家,为了粮食能卖好价格,为了把家搬去城里,为了孩子的教育,可是焦头烂额。而且不仅仅是徐婶婶家,在这个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有着不一样的烦恼。
昌勋能这么悠闲的主要原因还是他有很好的物质基础和没有更多的要求。
对了,还有白含蕊,她又是怎么生活的呢?白含蕊自然是不断的配合着昌勋,如前所说,昌勋是一个非常需要整洁的人,虽然他躺过草地但也没有妨碍,他对白含蕊的要求。如她东西高矮顺序放错了,常用东西放的不起眼,家里的家务做的不如他意。昌勋都会要求她重新来过,并且告诉她怎样才是对的。
村子里很难得有年轻女孩回来生活,难免会路过她家时多看几眼。白含蕊向来讨喜,总是对别人礼貌一笑。昌勋却因为这个跟她闹上脾气,不准她随意对别人笑。
白含蕊千哄万哄才让昌勋心情好了起来。自此白含蕊虽然也是对邻里邻居友善相待,但为了昌勋也刻意收敛着。
白含蕊认为,什么都比不过昌勋爱她。她更觉得让让,忍忍(虽然有些时候,她也生闷气觉得昌勋小题大做)就能将自己和昌勋的感情粘合的更加紧密一点。
在外婆眼里他们是另外一番样子。他们俩感情好,从不吵架,也不动手。看着白含蕊被人呵护疼爱,她心里的担忧也就少了些。昌勋是个好孩子,无论是做那样事情,都是脚踏实地的,人也不是那种油嘴滑舌不靠谱的。这段时间的接触,她满意极了。
夜间,白含蕊跟外婆座在客厅看电视,昌勋则在卧室写他的日记。还没写出多少。白含蕊就上了楼。
“昌勋哥,外婆叫我们呢。”
闻言,昌勋放下手中的笔,跟着白含蕊下去。来到客厅,外婆一本正经的坐在沙发上。两人在外婆的一旁坐下。
“外婆你叫我?”
昌勋问道。
“嗯。”
外婆应了一声,筹措了半会。正色道。
“你们俩,等我一下。”
说完,外婆神神秘秘的回了房去,留下白含蕊和昌勋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还没等俩人想清楚的时候。外婆领着一个大袋子出来,袋子里面随着走动发出阵阵银铃声。俩人奇怪。
外婆拿着那大袋子到了他们面前。笑盈盈道。
“这是你大外婆给你们的。”
边说她边打开那个袋子,里面银光闪闪,外婆举起一顶帽子,那帽子是女士的,用着银丝银线穿插在帽子里,钩挂住一片片银片。银片钩挂的密稍微动一下就碰撞的“嘤嘤”直响。
展示完,她将帽子递给白含蕊。又拿起另一顶,这一顶相对女士的较为朴素,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银片,值得注意的是帽子上面用银丝绣了蝴蝶。
两顶非常有象征性的少数民族帽子。看的白含蕊眼睛都直了,这很贵重,确实很重,白含蕊的手里拿着那帽子时都是沉甸甸的。
相比之下昌勋要淡定的多。
“你们大外婆,身体不好。年前一直在做这个本来打算留给她们孙子和孙媳妇的。前段时间听到蕊蕊回来了,转念又让我把这个给你们,她说怕等不到你们结婚。”
外婆平平淡淡说着,她下垂的眼睑还是透露出了一丝悲伤。随即她又换了脸面,笑道。
“你们俩玩够了,就赶紧结婚,过几年在生两个孩子。这样你们也算圆满了。”
听到这里,白含蕊下意识的看了一昌勋。只见昌勋微微皱眉,神色也不自然了。她的心忽然就下沉了一半,是呀,昌勋哥怎么会跟自己结婚呢?
昌勋神色不自然的原因,是因为他最近过的太舒心,以至于他忘记了他是谁。他是昌勋呀!昌家的孩子,家族的骄傲。宋家音的丈夫,即将上任南城的官员……那些让他不自在,困苦的人和事,一下子就窜入他的脑内。他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去想那些人和事。可不去想那些,那么他和白含蕊的事情,他又不得不想。外婆提醒的对,他总不能让她一辈这样跟着自己,就是这个村子里,并没有知道他们真正过来的原因,他也不能就这样让她没名没分。如果那样她该如何面对村子里的谈论呢?
还没等昌勋想明白这些,外婆就开了口。
“明日,我带你们一同去看看你们大外婆。”
夜里,入睡时,昌勋依旧心里如同膈应着一块石头一样,有些难受导致他无法入睡。一旁的白含蕊不知为何她感受到了昌勋的忧虑。她轻轻环抱过去,温柔道。
“昌勋哥,你不用太在意外婆的话,我只要你爱我,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听完白含蕊的话,昌勋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里,半响后。
“我永远爱你。”
得到回应的白含蕊,如同一只小猫一样,粘紧了他。昌勋回抱着她,她依旧小小一只,依旧的冰凉。昌勋抚慰着她,哄她入睡。自己依旧没有半分困意。
他是爱她的,可是他真的能逃出以前跟她在这里生活一辈吗?自己是那么在乎尊严荣辱,当一切被打破时,自己又真的可以不顾一切与她相爱吗?
终究是想不清楚的,昌勋无法高估自己的爱,也无法低估。这是他的初恋,它的力量又多大,他算不出来,所以想不清楚。
次日,外婆带上他们去大外婆家,大外婆离他们家相差两个山头,好在现在山路几乎都通了车,就算没有城市里交通便利,打一辆私家车也是可以的。
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到了向岩村。车在往里开,往山开。昌勋这才发现大外婆的家非常高,又非常的偏。整个村子虽然也是半现代化了,但是村户之间的距离却是隔得非常的开。往往是一个山坡下一家住户,或者两家。然后越过这个山坡才有另一家。这样一来,连着村里的小卖部也显得不那么便利。
进村开了一半,师傅救说他不能再进了,仔细一瞧他们现在所在的路全是泥路,昨夜下了雨,泥路湿滑,加上又窄小。师傅有些害怕这样的路,说来也不怪他,现在他们的那个村子以及通村的路全部都变成水泥路,尽管窄,又有急弯。但都比这边好。
外婆带着他们下了车,准备步行上路。昌勋将带的礼物统统一个人拿在手里,数来有三四件吧。又嘱咐白含蕊护着点外婆。外婆倒是笑开了,说道。
“我们以前那会,比这难走的路还走过呢!你和蕊蕊两个人才要小心点。”
昌勋看着自己的水胶鞋,脚边全是泥浆了。而白含蕊和外婆也是如此。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在村子里生活,水胶鞋总是很受欢迎。
他们顺着泥路,上坡,下坡。又上坡。弯弯绕绕了好些道,才看见了大外婆的家。只是还没到门口,路边一小孩便看见他们,嬉笑颜开的跑来。一把抱住外婆。
“二祖祖!”
小孩大概在七八岁,身上穿着一件黑灰色的外套,脚下是一双高到小腿的水桶鞋。
外婆把他拉开,笑盈盈的看着他。
“调皮鬼,又跑去哪里玩了?你祖祖在家不。”
“在,我带你们去。”
小孩一边带着我们往家里去,一边嚷嚷。
“妈,妈!二祖祖来了!”
屋子里的女人闻声出来,一瞧见他们便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二外婆,赶紧屋里坐。”
“建军呢?”
外婆一边进门一边问道。
“去拉木材了。估计晚上才会回来哟。”
女人招呼他们坐,昌勋把东西递给女人。女人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也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外婆劝她收下这才一一介绍起来。
“蕊蕊,几年前你们应该见过一面,蕊蕊这是你嫂子,学雯。”
白含蕊乖巧的打着招呼,笑道。
“嫂子好。”
“你们俩应该都不记得了吧!”
白含蕊挠挠头不否认。
“这是,蕊蕊男朋友,昌勋。虽然你比昌勋小了几岁,但是昌勋还是要叫你一声嫂子。”
“嘿嘿。”
昌勋伸出手去,跟学雯打招呼。
“嫂子。”
学雯看着那一只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住了几秒,才回应上去。村里的人虽然都只是握手礼,但并不是他们常用的方式。
打完招呼后,学雯这才去将房间里的母亲推了出来。年前得了病,总是吃不下东西,一开始家里人并没注意,后来去城里医院检查后,才知道得了胃癌。几次手术下来,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说准的什么时候癌会扩散。
大外婆,一头白发了。脸上的年纪看起来比外婆大了很多,精神也不济。但看见他们,她还是露出了笑脸。白含蕊和昌勋跟大外婆问着好。大外婆也难得的有了些精神。跟他们说着话。
本来学雯准备将他们带去暖桌处,可是考虑到母亲的情况,不能待在空气不好的地方。便只好给他们到上暖茶。虽才十一月初,山里的温度已经急速下降了,要是到了十二月,山里就是几度的温度了。
大外婆问他们,那两件贺礼喜不喜欢。他们自然是非常喜爱的。同时大外婆又表示自己的遗憾。
白含蕊安慰着大外婆,并劝解她,希望她不要想太多。保持好心情。
昌勋坐在一旁看着,这位生命快到尽头的老人,本应该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的。他也不应该为她言语行动感到有所触动的。可是他还是被触动了,他到村里生活第一次有了一种依旧被凡事所束缚的感觉。如大外婆,她想要看到蕊蕊和他的婚礼。让他联想到自己的母亲想要看到他与吕智娅的婚礼。这两者之间在昌勋心中的重量当然是不同的。只是由此他轻微的感知到,好像他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逃离了不允许任性的生活空间。
当然这并没有使昌勋改变自己对村子里生活的喜爱。
晚间,白含蕊的表哥建军回来了。村里的人爱喝酒,还是自己量的粮食酒。酒的度数很高,没个四五回,昌勋就有点面色泛红。晕头晕脑了。建军并没打算就此结束,昌勋她们过来,他很开心所以按照着这边的习俗热情款待她们。喝酒要尽兴,在他这里是。
昌勋面上开心,可屡次被劝酒,慢慢的他心底就有几分讨厌。想着,这表哥的情商也太低了吧,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友好,别人能不能接受,能接受的度在哪里却一概不想知道。
白含蕊,瞧着他们两人在桌上你来我往的,她从未见昌勋喝成这幅模样过,不由的担心起来。
“表哥,我嘴也馋,我和你喝几杯吧。”
她笑的灿烂,一把将酒瓶里的酒,倒入自己的碗中。
“嘿,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会喝酒了。”
“我在学校的时候,喝的可多了,你可别小瞧我呀。”
两人正说道。昌勋将她拦了下来。他知道这就酒的厉害,可不是那些啤酒红酒可比的。她又是女孩子,喝酒终究是伤身体的。建军见她俩一个要喝,一个不准。不由的感觉到无奈。
“昌勋你还别小看了这边的女人,可各个都是能喝下两三斤的人呢。”
昌勋喝的多了,虽然控制着性子,但说话难免直了。
“她跟这边的人不一样。”
建军先是一愣,好在还没想清楚。电话就来了。建军接完电话说道。
“大外公死了……”
桌面上的除了昌勋和白含蕊,没有一人不感到震撼。大外公是学雯嫂子的外公的兄弟,他们自然不熟。可外婆和其他人跟他却是相熟的。
如此一来,昌勋她们本来的两天行程,被拉长了。酒醒后,昌勋被外婆安排跟着建军去买丧品。
买完丧品后,他们才赶去大外公家。大外公的棺材已经摆在堂屋的中间,两边跪着一些唱丧礼的,屋内的花圈也是摆了一个又一个,仔细看去,才明白这些都是不同人送过来的。
大外公的家人的家里人,忙着做丧礼饭。参加丧礼的宾客坐在圆桌上,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白含蕊瞧见外婆送了丧礼钱。觉得奇怪,这人死了怎么还有送钱?又不是结婚生子。外婆正色教训她:不可乱讲话。她收下嘴,跟着昌勋去侧厅坐。如大多数的与“他”家不熟的宾客一般,他们并没有伤心可言。白含蕊跟昌勋说着与丧事无关的话题。不一会,白含蕊内急想上厕所,她找不到洗手间就拉着昌勋一起去。问了几个人,他们才找到侧门的一个厕所。侧门进去往里走一点,就是老式的灶炉。灶炉旁有几位老人在烧火,锅里倒也没煮什么,白含蕊想他们大概是烧着无聊。往里在走一些就是厕所了,这厕所年久失修,连个灯也是暗暗的,旁边就是一个猪圈篷。跟外婆家的不一样,这猪圈篷味道有些大,连里面的猪也是有些脏污的。
“昌勋哥,你在旁边等等我。”
“好。”
白含蕊进了厕所后,昌勋才被其他人的谈话吸引。
“这张老头也走的太突然了吧!”
“听说,是自己把自己勒死的。”
“她家那个孙媳妇嫌弃他,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趁家里人都不在就把自己给勒死了。”
“他还真个自己下的了手呀!”
“……”
然而昌勋并没有把话听完,白含蕊就已经出来了。两人一并出了去。刚出来,外婆就看到他们。
外婆责问他们去了哪里,昌勋解释道厕所。随后外婆又领着他们去给大外公哭丧。他们那里哭的出来,就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她们跟着大外公的亲人们跪在一起。那些唱丧礼的人早早的就唱上了。跪成两排的人跟着哼哼两句便可以了。
昌勋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不过他和白含蕊倒是没什么心思,不过不不出十分钟,昌勋就听到了一些声音这些声音足以证明他们大部分也非出自真心跪在这里。
“昌勋哥?”
白含蕊靠近他。压低了声音叫他。
“嗯?”
“你听到了吗?他们说大外公是自己用绳子勒死自己的。”
“嗯。”
“听说是他孙媳妇逼的。”
昌勋看了一眼白含蕊,示意她闭嘴。这些话可不得乱说。白含蕊也很识相,不过旁人便没那么识趣了。一些跪在后面一点的依旧压低着声音七七八八的讨论着。在那些人的讨论当中,白含蕊和昌勋大概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是真是假就无从考证了。
大外公的孙子三年前结婚,结婚后孙媳妇,从不跟他们一同吃饭。有些时候做好饭,请她下楼吃,她也是不肯的。甚至是看到他连人都不叫的,起先时她们还觉得是新媳妇不好意思,一年过去了,那媳妇也是如此。而且演变成,除了回家来睡觉几乎都不在家里,只要看见他就躲开。大外公本来上了年纪后心思就越发敏感,越来越觉得是这新媳妇不喜欢他,嫌弃他是个老不死的。背着他们的时候,大外公想过几次的死亡,不过都被抢救了回来。这一次就是他们都出去吃酒席了,大外公找了一个大绳子把自己勒死了。大外公就是想着他死了后能让这个家更加融洽一点。
但昌勋看来,大外公却是为了自己的解脱。毕竟那样的环境里面,他也应该很受煎熬。
昌勋的思绪还没抽开,旁边就起了一阵骚乱。昌勋一把先将白含蕊拉到旁边,远离。才仔细看去,一个穿着丧服的年轻女子正跟另一名年纪比她稍大的女人,扭打在了一起。从她们的对话当中昌勋明白分析出了那年起女子的身份。正是大外公的孙媳妇,她不满另一名女子将外公的死归结于她,所以发生了这一场扭打。不过事情并没有演变多大,大外公的家人很快就将这一场搏斗制止了。
这个家庭是悲凉的,不仅仅是因为大外公的死,在细节之间,昌勋还看到了其他的内容。例如孙媳妇的刁蛮。她仅仅是在这个葬礼上,她对自己丈夫的指责就不下十次,有些时候更加的不顾及场合,而另外她的婆婆对这个孙媳妇也是百般不喜欢。夹在中间的丈夫,左右为难。而屡屡的劝解当中,媳妇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该怎样来判定这个家庭呢,谁也没有办法,只是在外人眼里只能看见媳妇的刁蛮。
这一场丧礼办了足足两天两夜,昌勋她们也跟着待了两天两夜。虽是丧礼,到了晚间,她们的娱乐活动却没有减少,该打牌打牌,该喝酒喝酒,全然跟这丧礼没了半分关系。
第二天夜里,昌勋她们明天就要走,所以早睡了。可到了半夜一楼就传来,兵兵乓乓的声响。吵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昌勋难以再次入睡,准备下楼去看看。他前脚刚出门,白含蕊就醒了过来,也跟着下楼去。
她还站在楼梯口,就见到昌勋在那对夫妻中间,劝架,而旁的人也是拉的拉扯的扯。不仅如此,那丈夫手里还拿着小刀,腹部渗出点血迹。妻子的木插上面也是尖尖的带着血迹。白含乳心里一惊,她害怕他们伤到昌勋。不过昌勋人高马大,加上其他人的努力,这才将两人一人拉回一个房间。面对满屋的狼藉,白含蕊无从下脚。
“昌勋哥?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醒了?”
“嗯,听见声音了,你知道吗我多害怕呀,生怕你被他们碰到。”
“还好就手勒红了点。”
白含蕊心疼,赶紧将他带回了房间,帮他洗洗手,她仔细瞧了瞧是没什么大碍。放心下来,她问道刚刚怎么回事呀?昌勋答道:就他们小两口平时积怨太深,最近事情又多,一下子积在一起爆发了。
“既然两人过的不舒服,干嘛还要硬撑在一起呀?”
白含蕊问道。只是还没等昌勋回答,外婆推了门走进来。白含蕊眉一跳,心里想:外婆还真是……万一自己正在做什么事情呢?
“当然是为了一个家呀,若是发生一点点事情就离婚那还得了。”
外婆说。白含蕊不认同。
“可都过成刀锋相见了,还要相互折磨,岂不是太勉强了。”
“这夫妻俩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合,你想你找一个,哪里会有万般如你心的呢?人和人之间终究是有矛盾的。”
“他们还是不够相爱吧!”
“哎,叫我说也就你们这一辈,才会口口声声说爱。我们以前就这样嫁给你外公了,不也是过的好好的。”
“阿唔,我就是不认同这样的婚姻质量。”
“那按你的说法,昌勋那天对你动了手,你就甩屁股走人咯!”
外婆将话题引到昌勋身上,白含蕊一下子就冷下了脸。在她的眼里昌勋是跟这世间上千千万万男子不一样的。
“昌勋哥,才不会那样做,他最爱我了。”
昌勋见白含蕊说的有些来了脾气,便插了个嘴,将外婆的话题岔开了。外婆来找她们也是因为,昌勋刚刚拉了架,怕他受伤,就来问问。见了昌勋无事,外婆也就出去了。
白含蕊躺在床上,想着外婆的话,睡不着。她无法理解外婆的思维,如同外婆无法理解她。外婆认为爱并不是很重要,可如果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活难道不痛苦吗?反念又一想,如果爱真的是被高估了的,不牢靠的。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有罪的,这又该怎么办呢?这样想着她也陷入了困苦之中,久久不能释怀。直到腰间多了一点温度。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
“又在瞎想什么?别害怕……”
他总能发现她的气氛不一样,白含蕊沉溺在了他的声线和温度里,她无法理智的去想问题。于是她决定跟着感情走,她相信着昌勋。也相信着自己的爱。
从大外公家里回来后,又恢复了那种悠闲的日子,只是天气越来越冷。冷的昌勋有时候都想偷偷懒。家里的猪也开始要用温水洗澡。这不白含蕊每隔两天就要烧大量的热水兑好给猪洗澡。这猪倒是享受,可他们自己的洗澡也成了问题,因为太阳能的原因,每到阴天他们洗澡就变的异常困难,不是洗到一半没热水,就是一开始没热水。反反复复多次后,昌勋决定上镇上买电热烧水器。外婆不肯,说着自己烧烧热水洗也是一样。又心疼钱。另一方面又觉得等他们走了没人用,又是浪费。
不过昌勋和白含蕊并没有听外婆的话,自顾自的买了。外婆看着那些安装的工人,心里来的气。外婆跟他们闹上了脾气,不过没过多久,外婆就因为另一件事情跟他们和好了。
后屋的排水不好,外婆想重修一下排水沟,延长一点。可这样一规划又要往隔壁的邻居家过。也是奇怪,平常关系好好的邻居,突然因为排水沟的事情跟外婆闹了起来,死活的不愿意,找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的。反正就是不能废水往他家过。昌勋跟他们左右商量着,不过人家并不管你们怎么说就是不愿意。
昌勋感到了无力,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几次三番的沟通也未的结果。这件事情还没结束。自己种的瓜豆又被人偷了,找了好几天也未见人。那些瓜豆不值什么钱,但是他自己费心费力的种植出来的。里面有着不能用价值衡量的东西,每见到自己的瓜豆被祸害的乱七八糟的样子,昌勋心里就来气。无奈又抓不到人,只好扎了个稻草人,贴了张纸写着:种植辛苦,请勿乱摘。当然这事情并没有稻草人得到改善。
无赖的人哪里都有,只是看你遇到了没有。村子里村民淳朴的形象在昌勋这一倒塌了一半。外婆劝他放宽心,这样的事情很平常,用平常心去对待。昌勋听着却做不到,这是他爱的土地和农作物。也许偷盗者哪里这些瓜豆跟其他地里的没有什么不同,可在昌勋这里因为是他的用心灌溉所以他无法平心对待。
外婆依旧想修那条水沟,于是请了村长出面调解,有了村长这事情看起来和睦了一些,但邻居依旧不愿意,那是他们的宅基地他们有权拒绝。后来他们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钱,想要与他们那边过就要给出相应的一些费用。外婆听了便觉得他们是故意收钱,哪里有这样的?虽然刚刚在邻居家嘴硬但是回到家里仔细瞧了瞧,却也没有办法。从右边出,出口又太高,只能从左边出。如果不重新修建的话,废水老是堆积,到了雨天就更是难以排水了。
不过还没等外婆想好,昌勋就做下了决定。一边将钱给了,一边出了行件,双方签字拿去公证。这一切都做好后,昌勋就在同村的介绍下陆陆续续的安排人进场修葺了。
外婆问昌勋给了多少钱,昌勋没说实话,就说两三千而已。不过隔壁要的一万块在昌勋这路也不算什么大钱。他将行件递给外婆叫她收好,以后他们要是不认账可以那这个出来。显然外婆是开心的,不仅仅是排水沟得已修葺,还是因为昌勋这个人稳重,做事情有头有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