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晕让凯薇想起了那个男生。
什么时候,那种初见的红晕也出现过。只不过凯薇已经记不清是在她自己身上出现,还是在那个男生身上出现过了。
【六年前】
初中的徐凯薇和于静在同一个班。两人成绩都不错,于静还是班长。在初一第一次期中考试结束后,老师决定换座位。换座位之前,凯薇和于静没说过一句话。而那个星期五下午最后一个课间休息时,凯薇万万没想到,于静和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徐凯薇,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有一个人喜欢你,你会怎么做?”
课间时于静默默走到凯薇的座位边,用嘴平和的语气伴随着皮笑肉不笑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能怎么做,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吗?那个人需要做什么呢?天哪,我和他熟吗?他怎么会问这么尴尬的问题?故意来找我茬吗?呵呵,无聊。
凯薇默默低下了头,教室外头下午四点的黄昏散发出来橙红色的光晕打在凯薇的脸上,泛起了一阵被动的红晕。她没有回答于静,一个字也没说,只是低着头。刚上初一的她并不懂这个男生在跟她暗示什么,她也不想知道这个男生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于静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上课铃声响起,把凯薇“被弄得莫名其妙的思绪”带回课堂。凯薇讨厌敏感的话题,更讨厌尴尬得令人生厌的提问。她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语文老师身上,努力让自己想的只有文言文里的字词释义,课文里作者的生平事迹,作品的创作背景。一节课下来,她收获了不少,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么专注地听一节自己原本最讨厌的语文课。
然而有一个人却在这节课走了神。他这节课只字未听,只在想一个人,一个他爱慕喜欢的女生。谁也不知道,这节课四十分钟的时间里,他一次次暗示自己,勇敢一点,胆大一点。在他无数次尝试冲破自己心里的防线后,下课铃响——他成功了。
“好,同学们下课了,回家吧!”
老师宣布下课后顿时教室像炸开了锅。大家收拾书包的收拾书包,聊天的聊天,做清洁的做清洁。整个教室像个菜市场,人来人往,拥挤不断。一个中长个子,皮肤黝黑,眼睛又圆又大,鼻梁高挺的男生飞奔到凯薇座位旁,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徐凯薇,那个人,就是我!”
这一喊将凯薇对课前尴尬提问的记忆又拉了回来,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愣了足足二十秒。于静说完后看到她那个样子,原本为了避免自己尴尬而强装出来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他脸上。他自己也愣住了,他第一次表白,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表情。紧接着凯薇的同桌小艺就拉着凯薇一同回家了。
“薇薇,你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回家路上,小艺终于打破了这莫名的沉默。往日,凯薇总是和小艺说好多话,从谁谁今天在清洁区偷懒被班主任逮住了,到她经过办公室听见某老师在聊最近超火的韩剧。可今天,凯薇一声也不吭。她现在满脑子疑问和吃惊。凯薇不懂,一个素未相知的人怎么突然就说喜欢她。
凯薇也没想到,就是这个当时未相知的人,一直喜欢了她六年。
“没什么。”她回答道。她不希望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哪怕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也不行。她对那个男生没有任何想法。她不对任何人说,她也希望于静不对任何人说,就当做这是一个梦,或者一场恶作剧也行。梦醒了,恶作剧结束了,她和他也没有任何的牵扯和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