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亲快,定亲更快,经过归一门各个长辈共同商议后,决定将婚期定在年底腊月初八,那是个好日子,岑正宇也非常满意。
归一门送过来的聘礼极其厚重,是药庄能吃的上好几辈子的分量。
待嫁期间岑牧也从未停止过提升自己,她从笨拙生疏到百发百中,从百发百中到穿叶破树,虽说做不到当初狸猫的精准狠,但也足够能抵挡一些伤害了。
这两个多月期间,每每午夜梦回,她总能梦到壤平关东的斜角客栈那晚,那两个蒙面黑衣人用的镖明显是镜钥阁的东西,只是令她想不通的是镜钥阁既然不是扶功所创,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落在了扶功收里?
还有那几个黑衣人一开始就在客栈里,明显不是偶然遇到的,那就只能证明有人暴露了扶辰的行踪,买通镜钥阁灭扶辰的口。
“是扶智林吗?”岑牧望向悬在半空的弯月,她知道,扶智林虽然有野心,但也是个聪明人,他断不会在明面上买通杀手去杀自己的侄子,这样太过于明显,或许明目张胆。s
除非这个人在暗处,没有人怀疑他。
“那……是那个人吗?”岑牧本不想怀疑那个人,但有些事实又不得不把箭头指向他。
冬天的夜晚,天空显得格外阴沉,稀松的几颗星星有一下没一下得闪着,那轮弯月像一把镰刀一样,尖锐锋利。
月光下,一人孑然直立,寒风凌然,那个人将袍子角掖了掖,柔嫩的脸蛋冻的通红,她搓着手,哈出一片白雾。
岑牧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因为明日她便要嫁人为妻了,嫁给那个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好过的未来。
她在赌,赌那个人不会再像前世一般对待自己,赌自己不会被所谓的柔情羁绊,赌自己不会忘自己。
她也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她想弥补她前世的遗憾,如果他们再次来过,是否可以真真正正的做一世平安夫妻,携手到老,生同巢,死同穴。
她不求轰轰烈烈,只求爱能长久,如细水一般,源源不断。
寒露深重,深夜漫漫,总是很难熬,岑牧在外面站了一宿,天还没亮,她便被带去梳妆。
“娘……”
“今日之后你就要为人妇了,娘啊要叮嘱你几句!”
是岑夫人亲自给她梳的发髻,岑牧红着眼眶,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眉妆粉黛,自己身后的母亲,两鬓斑白,眼睛浮肿。
母亲保养的自己很好了,但还是逃不过岁月的摧残,看着她眼角泛起的皱纹,鬓边花白的头发,还有那一脸洋装镇定的苦笑。
“娘,你说吧。”这种事情虽说已经经历第二遍了,但岑牧还是没忍住眼里淡出的光泽,还有那湿了颜色的氤氲。
“牧姑娘,这女人啊嫁夫从夫,从今往后,你便是扶门主的夫人了,身为门主夫人,你一定要大气,稳重、成熟,不可拘泥于小节,不可拈酸吃醋,不可惹是生非,要有门主夫人格局,在外面给足夫君的面子,听懂了吗?”
岑牧看着母亲,她重生以来,母亲总是大大咧咧的,她还是第一次见母亲这样语重心长呢。
岑牧怔了片刻,缓缓站起身来,深情的与自己母亲对视一样,母亲眼里的温柔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得抚平母亲紧皱的眉头,她细声细语道:“娘,这些女儿都懂,你不要担心。”
“担心?我才不担心呢,我是怕你这个小混蛋嫁过去把人家归一门给拆了!”岑夫人的语气很是宠溺,但话说到一半,一句话哽在喉头,她有些哽咽着道:“若是那边住不惯,或是欺负你了……便回家来……”
“娘……”岑牧虽然有泪,但她必须强忍着,她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假装没有看到母亲眼角的泪珠,细声安慰道:“娘!谁能欺负到你女儿我呀!没事!放心昂,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和爹爹的!”
“姑娘!”阿迪今天穿的也十分漂亮,她纤细,漂亮,再加上那身浅粉色的漂亮褂子便更显得她精神可人。
“嫁衣……”岑牧转头看着阿迪端过来的托盘上是这两个月母亲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大红嫁衣,头饰,首饰,鞋子均是母亲亲手做的。
衣服都是用极细的金丝刺绣而成,上号的罗云布料,再加上母亲独一无二的手法,岑牧的这件衣服简直无与伦比。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那身绣着鸳鸯的嫁衣,心里不免一怔,她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她抱住了母亲,在她的耳边呢喃道:“娘,辛苦你了……”
“……”怀里的母亲没有说话,但岑牧还是清晰的听到了她哽咽以后的一声叹息。
“好了,穿衣服吧,你听,迎亲对到了!”被岑牧抱住了良久,那个大大咧咧的岑夫人忽感肉麻到不行。
“好……”岑牧依依不舍的放开母亲,脸上的泪珠还挂着。
“好了,不许哭了。”岑夫人慈爱的将岑牧脸上的泪珠擦完,又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道:“牧丫头啊……”
“嗯?”岑牧紧盯着岑夫人,从母亲突然变化的表情,再到母亲那一脸得意的笑时,岑牧的心里顿时有种不祥预感,她试探的问:“娘,你要说什么?”
岑夫人脸上的笑容被问的更加浓重,她冲着一脸慌张的阿迪招了招手道:“阿迪啊,快去把我熬了一夜的药粥拿过来!”
“好……好……”阿迪回答的很吃力,走得更吃力,她深深朝岑牧看了一眼,满眼皆是怜悯。
“什么?”岑牧更是大惊失色,突然什么恐怖的画面和感知刺激着岑牧的灵魂,她从内心深处惊呼到:“娘!你……你……你又做饭了?”
“对啊……”岑夫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精湛的厨艺中,并没有看了面前女儿脸上的那一副消化不良的表情。
“额……呵呵……还……”岑牧抽搐着脸上的肌肉,假笑道:“娘……还真是爱女儿啊……”
人生好难……
“能不能不喝啊?”岑牧穿好嫁衣后良久,阿迪便真的端了一碗粥过来,装在一个大红的碗里,飘着热腾腾雾气。
“不行,这是规矩,喝点吧,不然到晚上你也吃不了东西,到时候饿坏了怎么办?”岑夫人的语气满是爱怜,可眼睛里却是不容置疑,坚定的不行。
岑牧盯着母亲看了片刻,发现于事无补,便长舒一口气,将粥了拿起来。
“我喝……”
可当她咽下去嘴里的第一口时,她愣住了,整个身躯僵了这下。
“这味道……”久违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有反应的却是她的眼睛。
那好不容易擦干的泪水又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