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之间,曾经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惊喜的睁大双眼,将双手捧着的粥全部喝完。
“是……娘做的……”岑牧抬起脸颊,她想起前世母亲的手艺,还有母亲的温柔,那时候的她从未吃过那些千奇百怪的药膳,何其幸福。
她笑着点点头,头上的双凤翊龙冠随着她的东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当然可以娘做的了,你又不喜欢吃药膳,娘就做些你爱吃的呗。”岑夫人笑着将岑牧耳旁杂乱的碎发别在耳后,手却没有收回来,反而是上移到岑牧的头上。
岑牧被摸着头,她努力使自己的头向母亲的手上靠一靠,使她们贴得更紧一些。
岑夫人的手轻轻抚摸着,嘴角微微轻启:“哎呀……我的牧丫头要嫁人啦!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娘……”岑牧的头贴得更紧了。
“好了,这妆也上了,粥也喝了,随娘去礼堂吧,你爹爹还等着呢。”岑夫人收拾情绪的速度竟然比岑牧还要快几分,她吸了一下鼻子后,便拍拍岑牧的后背道。
“好……”岑牧乖巧的应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母亲一丝。
“走吧!”岑夫人对着一旁的阿迪轻声说了一句。
一旁的阿迪见状从另外一个丫鬟的手中拿起一把绣着鸳鸯戏水的合欢扇道:“姑娘,遮着点。”
这些程序不用说岑牧也知道,她可是经历过一次的人,所以她二话不说便接过了团扇,挡在了自己面前。
她披着大衫霞帔,拖着足有九尺的长摆,跨着沉稳的步子,随着自己的母亲妹妹迈出了自己的房间。
礼堂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常,熙熙攘攘算是看热闹的左邻右舍。
透过扇子,岑牧看见了礼堂正中间正站着一个广袖红袍少年,那少年后背挺得笔直,一只手背在腰后,一头墨发整整齐齐的束在脑后。
在阿迪的搀扶和人们的簇拥下走到了那个人的旁边,定定站着。
正位上,岑正宇与岑夫人已然坐好,脸上除了喜气以外就剩在对岑牧的不舍与担心了。
边上有个姑娘端着两杯茶送至那男子身边,男子心领神会的看了一眼小姑娘后将其中一杯端起来后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主位上的岑正宇。
“岳父……”扶辰的语气有些青涩生疏了,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明朗。
“哈哈,辰儿,往后老夫便将女儿交给你照顾了!”岑正宇愉快的接过茶杯道。
“是!扶辰……定不负所托!”这句话但是语气坚定,听起来还有一丝令人信服的意味。
岑牧将这几句话认真咀嚼了一下,又结合扶辰那一脸的表情,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扶辰昨天晚上肯定联系了很多次‘岳父’
岳父!请用茶!
岳父!……
请用茶……
岳父!
一想到一个人偷偷练习表情与动作的扶辰,岑牧不禁有些想笑,但迫于场面,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就岑牧发呆的功夫,扶辰已经完成了敬茶事项。
看着父母都对扶辰满意的笑容,岑牧也渐渐放开了
“牧儿,以后为人妻定要恪守本分,伦理纲常,妇德夫纲乃女子本分。”岑正宇放下手中的茶杯严肃道。
“是!”闻言岑牧行了个礼道:“女儿谨记!”
“走……走吧!”而当岑正宇挥手送别二人的时候,喉头哽咽了,他别过头去,用一只手撑着道:“走吧走吧。”
岑牧知道,父亲这是舍不得自己了,母亲不舍尚且还能到自己面前哭一哭,诉一诉,可父亲……他便只能硬扛着那些心酸,连对着自己的枕边人也没有说出那些他自以为肉麻的话。
岑牧没有出声,她深深看了一看父母与妹妹,便被搀扶着出了门。
门外鞭炮、乐器声鼎沸,震耳欲聋,你喊我嚷的,吵得岑牧感觉自己心都在跟着颤抖。
迎亲的队伍足足站了一整条街,外围看热闹的人更多,这些人大多都没见过这边盛大的婚礼,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但更多的是奇怪的发问:
“哎?归一门是把所有钱都拿来当聘礼了吗?怎么连一匹马都没有?”
“是啊是啊!新郎官怎么能坐轿子呢?”
“当真奇了怪了!”
“行了,别说了,看热闹就看热闹,那么多话小心惹火上身!”
还有小孩边跑边喊着:“新媳妇!花盖头!娶个媳妇热炕头!”
…………
“姑娘,小心脚下。”嘈杂中阿迪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岑牧沉默着点了点头,她才不会介意这些人说什么呢,至于为什么迎亲队没有马她最清楚了。
她笑着心想:堂堂归一门门主骑骡子去拜堂恐怕是不太美观……
岑牧和扶辰分别坐着两顶轿子,都是做工十分考究的鎏金红顶大轿,但唯一不同的是扶辰的那个四面通风,好像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扶辰是坐着轿子去拜堂的一样。
路途中,他们又经过了那片枫林,只是寒冬腊月,枫叶早已蒂落,那丝毫没有生气的枯木枝上稀稀拉拉的落着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
来来回回得啄着自己的翅膀下方,见有一群人敲锣打鼓的闯过来,麻雀们吵闹着,极不情愿的飞走了。
岑牧掀开轿帘向外看去,本来是被这些抬轿子的大汉给颠的头晕恶心,想着呼吸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谁知帘子掀开便看了扶辰的帘子与自己平行并排行走。
轿子里扶辰依旧不好好坐,一只手撑着脑袋半握着,婚衣的衬托下,他的皮肤更加白皙透亮。
那双清冷凌冽的眼睛正紧盯着自己,四目相对,岑牧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她捏着帘子的手越来越用力,然后……
然后在扶辰的注视下干呕了好几下!!
“……”岑牧连忙放下帘子,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脯,再想到扶辰当时一脸自我怀疑的表情,岑牧尴尬到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岑……娘子可是身体不适?”扶辰的声音响起,明显是两个轿子挨得近了许多。
“没……没有!”岑牧矢口回答,但她的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为了不让扶辰耽误大家的时间,她高声回答道:“我没事,就是吃太多了,撑的慌。”
“是吗?”
“是的。”
外面的扶辰悄无声息的眯起眼睛,嘴角微微泛起,但他的语气却冰冷刺骨,这让轿子里的岑牧不免心里不舒服。
‘他怎么好像有点不愿意?刚才便没有看他笑过,他……’
岑牧下意识的想再掀开帘子再看一遍,可理智告诉她,做女人要矜持。
但到底她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他们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若扶辰真的不愿意,只要自己真心对之,就有可能感动他,让他爱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