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宗修、素云一前一后地走着。
见她这一路都只垂着脑袋,也不说话,甚至眼皮都不敢抬一下,黄宗修觉着无趣,便问她叫什么名,多大了。
哪知那丫头呆头呆脑的踢了颗石子,若非被他顺手搀了一把就险些摔了。
素云笑着道了谢:“奴婢素云,年十七了。”
春水盈波,面若桃腮,即便是一身浅葱色的素宫装也掩不住恰到好处的身段。
尤其是那甜软得如晨鹊的嗓音。
叫黄宗修有些发懵,扶在她胳膊的手竟也忘了收回。
两人默了半晌。
素云禁不住有些红了脸,怯怯叫了声国舅,把手收回,规规矩矩退了半步。
黄宗修这才勉强被拉回那极不合时宜的娇喘共细语的遐想。
笑着表了声歉:“是我冒昧,不知,素云姑娘家中有无兄弟姐妹,在何处任职。”
“奴婢卢安人士,家中只一老奶奶,并无兄弟姐妹。”素云红着脸回道。
声音甜软得酥骨,怯生生的,惜字如金,叫人生怜。
黄宗修道:“你莫怕,我只是瞧着你面善,好像从前在哪见过。”
想来这姑娘着实是对他胃口,素云走了好久,黄宗修还沉浸在那声甜甜软软的“恭送国舅”里。
“三爷。”
“三爷。”
金山顺着他的眼光看了看,分明空荡荡一片。
金山不解。
干脆推了他一下:“国舅爷!”
“…啊?”
“看什么呢?”
黄宗修意犹未尽地又看了几眼,却只笑道:“…没什么。”
“对了。”
黄宗修往宫门方向走了几步又想起皇后交代的守口如瓶来。
“近日,锦瑟那头可曾有何不妥。”
“爷是要去看锦瑟姑娘?”
“处置了吧。”黄宗修云淡风轻地说道,“做干净些。”
自从见了素云,黄宗修就多了几分惦念,面对自家姨娘也好,馆里姑娘也罢。
香云帐暖总觉着差些什么。
或说。
总禁不住去遐想。
那么年轻的身体,那甜软酥骨的声音。
娇喘起来究竟会是什么滋味。
十月十五。
刚过几天,黄宗修就忍不住又去了皇后宫里。
美名其曰:家中做了皇后爱吃的糕点,特送些来解解皇后的思亲之苦。
末了自然又是叫素云去送。
黄宗修心里高兴,一路都在有意和她找话题。
而这次的素云显然要比回放得开些,敢同他说话,也敢对他笑了。
袅袅婷婷,笑影盈绰。
叫原就有些惦念的黄宗修愈发心猿意马。
回府以后瞧着那些旧面孔,再提不起兴趣。
甚至几度想要直接找长姐要了那丫头。
不过想着皇后素来不喜欢他那股子浪荡劲儿,更不喜欢他后院里的莺莺燕燕,他只得把那想法压了回去。
只怕万一不成,反害了素云。
抓耳挠腮地候了三两日,他又入了宫。
不过此次他没有直接去中宫,而是以送药材为由,想和素云在外头说说话。
哪知得来的消息是素云家中急事,告假离宫了。
黄宗修当即精神一震,暗道机会来也。
若无其事地出了宫,却是牢牢记得素云说过的“卢安”,连忙收拾细软就独自了路。
素云雇的马车,而黄宗修是快马加鞭,很快就追了。
素云见着他不免吓了一跳,不过他说是外出办差“偶遇”、“顺路”,便也不好说什么了。
顾及她心情不好,一路以来,黄宗修对她都格外照顾。
俩人就顺理成章的熟络起来。
也正是这么个熟络,黄宗修发现这姑娘不论是身形外貌,还是说话做事都十分对他胃口。
原本的夺取心思,这时间倒生出几分真情实意来。
就连备下的一些龌龊手段都暗暗收了。
那夜,两人用完晚膳就各自回房了。
原也没打算对她做什么,可他刚躺下就听着偶有哭啼声儿。
黄宗修想了想,去敲了她的房门。
果真是泪眼婆娑,我见犹怜。
素云说:“我父母早丧,家里只一位老奶奶了,若有什么不测,还不知往后该怎么办。”
娇人梨花带雨。
常日甜软酥骨的声儿在这一刻又是一番风味。
叫黄宗修心怜不已。
更叫他热血沸腾的是,他轻轻搭她的肩正想安慰几句,娇人就软绵绵靠他,低低抽泣起来
燥意在喉间滚落几番,黄宗修没忍住,把她摁进了床榻。
哪知竟是他想岔了,惹得素云哭的更厉害了。
黄宗修是真心疼她。
眼见就要成事了,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而后带她快马加鞭地回了乡。
却是晚了一步。
他们赶到的时候,奶奶的尸首已经被好心邻里帮忙下了葬。
素云心痛不已,跪在坟前哭了整整两天,最终体力不支倒在碑前。
黄宗修很有耐性的替她打点里里外外,又精心照顾她。
待她醒来,已是第三天的深夜。
率先入眸的是他忙里忙外的身影。
灯火阑珊,影影绰绰。
素云呆愣愣地望着他,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黄宗修只笑:“我说我喜欢你,你又不信。”
“国舅是万金之躯,奴婢…”
“在这里没有国舅。”黄宗修尤为温柔地望着她,将字句软到了极致:“也没有奴婢。”
说完亲手给她喂药。
素云一眼就见着他的袖口不慎被勾了线,便说先替他补补。
夜灯习习,她的气息尤为绵软。
他直勾勾地望着她。
直到她低头咬了线头,温热鼻息轻轻扫着他指尖,激起他心里一个轻颤。
月色醉人,四目相对。
终是阖了帐。
可第二天醒来,枕边就空了。
望见榻下那处落红,及案台早已凉透了的药,他疯了似的去寻她。
他实在想不明白,昨夜分明说得好好的,待回了烟都就把她收房。
分明许了她颇天的富贵,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要走。
卢安是个小镇,单是一天就能将各个角落来回搜寻数十遍,他找了足足三天。
正当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忽而想起来,素云是告假出来的,并未得到外放指令。
黄宗修快马加鞭回了烟都,本着“试试看”的态度又去了中宫。
果不其然。
她已经回了宫。
而且有意避着他。
黄宗修哪里是好惹的。
从来就只有他强要旁人的份,如今竟被女人戏耍到这步田地,他焉能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