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宗修寻着机会强行拦了她,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玩弄他。
素云只说:“国舅是人中龙凤,奴婢自知不配,不敢高攀。”
黄宗修当即烧红了眼,揪着她就说要去找皇后:“好,我这就去找长姐,今夜就纳你进门,我倒要看看配是不配。”
这动则就是攀龙附凤勾引主子,甚至是私通的死罪,素云哪里敢。
几经拉扯,黄宗修看出了她不想做他小妾的意思,忍不了火。
“你非要闹得这样难堪是吗,非要我喊出来,叫大家伙都来看看是吗?”
素云心里一惊,急忙跪下:“国舅就请给奴婢留条活路吧,皇后最是厌弃下人勾搭主子,皇后要是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
“现在知道怕死了?这般玩弄我,走得这般决意,把我一个人丢在外头的时候可曾想过怕死。
这些日我对你不好吗,你要什么我没给你吗,你戏弄我一次,如今还想装可怜来哄骗我吗?”
“不是的,奴婢心里是惦记国舅的,只是俩人身份悬殊,奴婢…”
“身份悬殊?莫不是你瞧不姨娘的身份,想另攀高枝去做正头主儿?”
“不是的,国舅待奴婢情义深重,奴婢无以为报才愿以身相许,奴婢是清白之躯啊。
…国舅就算再有气,也不能怀疑奴婢待国舅的真心哪。
可是奴婢只是孤苦无依的贱婢,实在不敢高攀国舅,更不敢惊动皇后,还请国舅给奴婢留条活路吧。”
听这话,黄宗修倒是和软不少:“你既有所顾忌,那我便说是我强迫的你,你只需乖乖跟了我。所有事情,自有我替你扛着。”
“国舅,三爷,三爷。”素云瘫在他身下抱着他脚踝,哭的怜怜戚戚:
“皇后真的会打死奴婢的,求你、求你就给奴婢留条活路吧。
往后我再不敢戏弄三爷,往后、我一定死心塌地的跟着三爷。”
“我不要名分,不要富贵,只求三爷怜惜。
日后吃糠咽菜也好,锦衣玉食也罢,我一定忠心耿耿,只跟三爷。
就是求三爷,莫再说要去找皇后这种话了。”
面对这么个娇柔嫩芽,黄宗修再有气也不好发作了。
直直看了她一阵,终是软下心肠替她擦了眼泪。
素云也确实说话算话。
自那以后,再不躲着他。
人前主仆,人后…
自从有了这么个娇娇,黄宗修入宫的次数自然就多了。
有时候单是找她说说话,给她送些珠钗,胭脂水粉的小玩意儿。
黄宗修原就是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如今得了她的滋味。
日夜想着那**酥骨。
所以更多时候是为了房事。
他倒有心收了她,一来名正言顺总好过如今的偷偷摸摸。
二来,实在心疼她受着宫人的苦楚。
可耐不住素云的意愿,说:“若是三爷真有心,就等我得了外放恩典再接我过门,岂不名正言顺。
若三爷连这都等不及,那就此作罢便是,我绝不缠着三爷。”
黄宗修只得妥协,哄着说:“怎得又说这种丧气话,爷疼你,那想见你了,多跑几趟就是。”
…
“近日,黄国舅来后宫走得频哪。”
莫离望着那精神抖擞的背影,闷了好一阵,忽而意味深长地看向吴声说道。
吴声怔了一下,按平日他肯定会笑着说:“自从嫡公主薨逝,皇后就常日郁郁寡欢,有国舅前来作陪,这日子也有些盼头。”
可莫离那语气显然是另有深意。
加之头些日才出了姚昭仪那等事,他哪里敢轻易言语。
在他们看来,亲兄妹尚且如此,这同父异母的,怕是更不好说了。
何况,皇后和黄国舅原就嫡庶有别,从前也不曾听闻他俩有多亲近,如今忽而走得频了,定是事出有因。
磨蹭了片刻,见莫离的眼光仍在,吴声也只能硬着头皮支吾着说:
“想来,…是因为皇后思念母族,头些日,黄国舅还专门送了家中糕点,说是替皇后解思亲之苦呢。”
“是吗。”莫离眼梢一敛,轻轻笑了声。
时间一飞而逝。
十一月初,莫离寻了个恰当契机放出“璟王夫妇遭遇不测”的消息。
莫辞无子嗣,莫离做主,由族亲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郡王及江家出面替璟王夫妇办丧、建衣冠冢。
史册记:
璟王,先帝第九子,年二十七;
璟王妃,烟都江氏,年二十一。
微服私访途中染疫病,薨。
皇后的心弦终能落定,原想请法师替莫泽恩大办法事,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可又怕做多了会引起莫离疑心。
二来,当初莫泽恩死得并不光彩,葬礼都只草草了事,如今大办法事,着实不合规矩。
再之,自从这女儿死后便在莫离心里留了个结。
事情过去那么久,他都没好好给她柱香,更不许外人在他跟前提起有关莫泽恩的只字片语。
皇后不敢轻易去触他逆鳞。
思来想去,传了黄宗修入宫。
“…泽恩走了快一年了,我也没能亲自去看看她,你是她唯一的舅舅,就劳请你替我去一趟。
也好告诉泽恩,此次是她亲舅舅替她出了恶气,叫她九泉之下安心。”
皇后往窗外小心看过,掏出一只被麻绳反绑着手的跪姿木偶娃娃。
满身银针,一脸破烂划痕,身画满红色叉叉,而脑袋贴的白色布条,赫然是江予初的生辰八字。
“还有,江予初那贱妇生前万事都要压泽恩一头,如今死了,连丧葬都这样风光。”
皇后一眼赤红血丝,紧捏着木偶娃娃的头骨咬牙切齿道。
“你替我跑一趟,把这个拿去,在泽恩墓前烧了。我要她永远,永远在泽恩身前抬不起头!”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唯一的指望,此事,你一定要替我办好。”
皇后把木偶娃娃交到黄宗修手,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手腕。
黄宗修深深看了她一眼。
不觉得厌胜之术恶毒可恨,反觉此举是为重托,是深受着长姐信任。
往日的嫡庶尊卑之别,在这一瞬好像也消失殆尽了。
是了。
嫡出又如何。
庶出又如何。
长姐说得对。
他是她唯一的弟弟。
说来,他何止是当今皇后唯一的指望,更是整个黄家唯一的指望。
黄宗修捧着那支木偶娃娃,深深点头:“长姐交待的,我照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