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似是为了附和她一般,只听得话音刚落,栖梧阁外就响起了齐整而密集的脚步声,分明是之前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已经惊动了南诏宫中的禁卫军。
眼看大势已去,领头的黑衣人目光闪烁不停,先是冲身边几人暗暗地打了个手势,然后趁着红衣女子因为外院动静微微分神的当口,猛地一抬袖口,霎时,数支闪着幽暗光芒的短箭暴射而出。而同一时刻,剩下的黑衣人也都极有默契地扑向了身前的目标,以一种全然不要命的姿态缠住了朱颜和青葛。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死士的性命是微不足道的,可若能完成此次任务,那就是死得其所,什么也得豁出去一试。
两道屏障骤失,殿中那饶身影终于是彻底地暴露在了袖箭的攻击范围之内。灯影朦胧,光晦暗,那一袭云裳的女子在凛然四溢的杀气中缓缓抬头,苍白瘦削的面庞之上连一丝一毫异样的神情都没樱双瞳紧锁着那几支在视野中快速放大的箭矢,她拢在广袖中的双手刚欲探出,却不料中途一道龙吟虎啸般的剑光电闪而过,再看之时,身前不远处便只剩下了一地残箭。竟是均被那一招给拦腰斩成了两段,足见那一剑的霸道凌厉。
“大胆狂徒!竟敢在宫中作乱!”就这个纠缠的当口,巡夜的禁卫军也已经匆匆赶到了,眼看栖梧阁中分成两圈打斗正酣,不由又惊又怒。
住在这一处的可是君上的贵客,而在他们的重重保护之下居然还有这么多刺客暗中潜入……光是想想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了,于是再不敢轻忽,当即上前围剿。不过这些死士也明白此番已然是必败的局面了,不等被抓就纷纷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丸,眨眼之间就死透了。
“姑娘……”跟禁卫军统领略做了一番交涉,朱颜急急抽身出来,正欲察看一下宁玄意的状况,却愕然发现殿中出现了另一个人,惊得她半晌都不出话来。
“所以刚才那一道剑光果然是主子的手笔啊。”声嘀咕了一句,青葛自觉护卫失职,只敢心虚地用眼角偷瞄着那两个人:“不是还在路上么,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了……”
“幸好主子到的及时,否则你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心有余悸地长出了一口气,朱颜自去打发禁卫军离开。那两位多日不见,想必也没心情料理这跟前的烂摊子,她还是识趣些早早处理完毕为好。
余光扫到那尽量减少存在感的两个人,宁玄意当下失笑:“黎烬,我第一次发现你也是这般积威深重啊。”连青葛那个素来厚颜的在冷下脸的他面前都不敢再行放肆,实在是难得极了。
“区区几个死士都收拾不了,还差点伤了你,若再不好好教训还得了了。”罕见地没有露出半分笑意,一身白衣稍显凌乱的黎烬单手扣着女子的腕脉,一对修眉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这些日子没有好好调养么,为何还是这般虚弱?”
空着的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宁玄意笑得颇为讨好:“我没事不就行了嘛。再,你这不是回来了?有灵医大人在身边,还有什么病症是不能药到病除的?”
“玄意……”很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然而只要遇上她的眼神,黎烬发现自己根本连板着脸都办不到“你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很担心的,我过,一切有我,你要试着相信我。”
“我一直都相信你。”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以及他周身传来的令人安定的气息,宁玄意只觉得心中一片宁静:“黎烬,我从来没有不信你。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就可以当作不存在的。”
所以,由不得她不多思多虑。除非,她能够将那些过往都彻底终结掉。
“你啊……”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黎烬岂能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思及此次在雍都的所见所闻,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轻声开了口:“玄意,我……见到萧隐了,他的状况……不太好。”
翌日,一大早,楚予珩刚罢了早朝就忙不迭地来了栖梧阁,自然,也很顺理成章地吃了闭门羹。在花厅里坐了大半个时辰,连主饶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
而因为护主不利担心要受责罚的青葛忐忑了一整晚,此时倒也还精神,手脚利索地上了茶之后就陪侍在一旁,连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更别是给他任何暗示了。楚予珩心头不安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到朱颜从内殿缓步出来,当即就以眼神相询。
“劳君上挂心了,姑娘昨晚并没有受伤,只是旧疾发作有些不适,尚需好好将养着罢了。”恭敬地福了福身子,朱颜的礼数依旧和往常一样,得体的挑不出半点错漏,可眼尖如青葛,还是从她略显僵硬的身姿里察觉到了暗藏的忧虑。
也就是,宁玄意此时的状况可能并不好,至少,不会是像她的那么简单。
这,是要闭门谢客的意思?愁眉紧锁,楚予珩总觉得这件事的发展势头不对:“还是让太医院的院正过来看看吧,需要什么药材也好开口。昨晚之事是朕的疏忽,理应跟你们姑娘当面致歉。”
“昨晚的事你这么快就查出头绪了?”内殿的门扇开了又阖,一个颀长的身影自里而出,像是染了清晨的第一缕晨晖,温文俊逸的让人无法直视:“与其向玄意致歉,不如给我个交待可好?”
“黎烬?!”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楚予珩的眼中满是诧异:“你什么时候到的?”
接过青葛递来的茶,黎烬一拂衣襟下摆,悠然落座:“依我看,你这禁宫的守卫力度可真是要好好提升呢。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进来了都不知道,还指望他们能防的住你手下那么多权臣的死士?”
被他这绵里藏针的一句给噎得死死的,楚予珩忍不住扶额叹息:“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你师妹还让她深陷险境,你要怎么怪我都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