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一是被某人敲醒的。

“还不打算起？都快下车了，要不你直接睡到终点站去？”

女生慢吞吞地坐好，揉揉惺忪的睡眼，费力地四下看了一圈。

有点冷。

卫儒孟嫌弃地看着那件已经快掉到地上的防晒外套，恨不得再在她脑袋上来一下。

居然盖个衣服都不安稳？这怕是倒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跟司灏聪一样能睡成个标准“大”字，真服了。

列车到站，两个人同时起身出去。

“回学校还是回家？”

突然被提问的女生依旧懵懵的，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回家换衣服。”

卫儒孟没再说话，跟在她身后慢慢往前走。

宋泽一还是困，一心只想着赶紧去家里再躺会儿。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人拐弯走进旁边的便利店，依旧自顾自往前走。

刚从冰柜里拿出水，卫儒孟的手臂突然被抓住。

“大中午的怎么在这儿呢？”郭潇笑着看他。“没有去休息？”

“刚处理了点事情。”男生无所谓地耸肩。“你怎么在这？”

“便利店老板让我过来帮忙，我没什么事做就过来了。”

卫儒孟只是点头，抽出两瓶果汁。

“我在这儿帮忙呢，你买东西直接拿就行了，我那份不需要，都喝饱了。”

男生明显愣了一下，像是才反应过来身边的人究竟是谁一样，默默转身出去。意外发现外面的人不见了之后，下意识往远处看。

话说这人能不能让他省点心？怎么比司灏聪还麻烦？没人看着就我行我素？

“找谁呢？”郭潇跟出来。“还有人在等着吗？”

“没事，刚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完，我先回学校了。”

“冯康杰又出来招惹你了吗？”

“他什么时候不招惹我？”卫儒孟有些好笑地反问。“这种事不是你担心的。”

“也是。”郭潇点点头。“走之前拿瓶喝的去啊，不然渴死。”

视线尾随着她的身影走进便利店，扔了瓶冰镇可乐给他之后又冲他笑着挥挥手，重新返回店内忙活。站在树荫下的少年只是歪歪脑袋，直接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

既然提到了冯康杰，那他不妨处理好冯康杰的事情，当然还包括某些欠骨头。

宋泽一返回班上准备上课的时候，意外发现桌上有瓶没开封的果汁，瓶身上好像还贴着什么东西。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更加茫然。

方形便利贴上只有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个人影来，但还是有些不太确定地拿出手机，并没有新消息。

如果是他给的东西，应该会像暑假那样提前跟她说的吧？所以这次不是他……那会是谁？

等等，这饮料有没有毒啊？妈妈在她小时候就警告过她无数次不要随便喝陌生人给的东西，直到现在也还是经常提起这些防身贴士，按理说大人说的这些话应该不会有错来着……那算了，不喝了。

下午杜梦婷没来上课，宋泽一也懒得管，全心学自己的。

她已经差不多明白透了，之前王茵跟她说过，卫儒孟和刘思锐也跟她打过预防针，现在那些话都得到了对应。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当自己上学期眼瞎认识杜梦婷这么个“朋友”。

放学铃响，留下来值日的是她。把整个教室打扫干净之后，背着包出门，意外发现门口还站着个人，有些茫然地盯着他：“你怎么在这？”

“中午带你跑来跑去居然连句谢谢都没有，溜得比谁都快，你属泥鳅的？”

“谢谢……”宋泽一挠挠头。“钱我明天给你吧，今天忘记了。”

也确实，她当时只想着赶紧回家，把道谢这事儿完全扔九霄云外去了。

卫儒孟简直想一个白眼翻死她。

这就是二中年级第一的智商，还有救么？中午王医生的话她是不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谁问你要钱了？别把我想成个催债的行不行？我缺那点钱？道谢都没点实际的？”

“比如呢？”宋泽一更加茫然。“你想要什么？”

这人想干嘛？

卫儒孟刚想说点什么，手机突然震动。颇为无语地掏出来看了一眼，权衡再三，还是接起：“怎么了？”

“哥哥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小甜心拿着电话听筒，软软地问。“你中午没有说。”

“你还在我家？”

“在呀，妈妈和姨妈回来之后，姨妈让我去你房间睡觉。然后我睡觉起来读了台词，又有好多单词忘记了。”司灏聪委屈巴巴地瘪嘴。“我最近都没有给姐姐打电话了，好多台词我都不记得了。今天还学了拼音，跟英语字母长得一样，本来我都会的，老师讲了之后我全部记混了。”

宋泽一眨巴眨巴眼睛。

听他说话的语气，电话那头应该是家里人？那她站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刚想开溜，迎面撞上小祖宗带着杀气的眼神，又立刻怂得要死地重新回到原位站好。

这是要干什么啊……不打算让她回去了吗？

“单词忘记了自己去听光盘啊，我又不能教你。”

少女突然明白过来。

司灏聪？

“姐姐最近都不接我的电话，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等着，你自己问她。”

在她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被递到她面前，正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的屏幕上还写着“家里”两个大字。卫儒孟面无表情地打开扬声器，手依旧悬在空中。

“干嘛？”少女已经完全搞不明白状况了。“为什么给我？”

“姐姐！”电话那头的小甜心立刻兴奋起来。“你晚上要不要来我哥哥家里吃饭！我妈妈和姨妈买了好多菜回来，我爸爸和姨父也会过来吃饭哦！”

这边的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

“你不是要问姐姐问题吗？怎么扯到吃了？”卫儒孟抽抽嘴角。“说正事行不行？”

“对，要问问题。姐姐你最近都不接我电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没……没啊，我最近忙……”宋泽一差点口吃。“忙学习上的事情呢。”

“那今天晚上可以来我哥哥家里吃饭吗？”

她都能脑补出司灏聪星星眼的样子，肯定可爱得不得了。

卫儒孟翻了个白眼，关掉扬声器：“行了不许闹，现在把光盘接在电视上跟着读单词，我回去之后抽查。表现得好的话，今天晚上可以在我家里睡。”

“那姐姐会来吃饭吗？”

“不会。”

“为什么啊？”

“司灏聪。”

小家伙委委屈屈地吸吸鼻子：“那你要早点回来哦，我在家里读单词，我晚上要跟你睡。”

“知道了，在家要听话，乖一点。”

“好。”

挂掉电话，卫儒孟重新看向那个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的人：“不用你纠结了，就当你欠我个人情。钱也别给了，王医生说了不用给，我也不缺那么点钱。赶紧回去，有事记得说。”

愣是把那句“短信记得回”给咽回肚子里。

如获大赦的宋泽一弱弱地点头，转身就往楼梯间的方向跑，跟逃命似的。

黑暗中属于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