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儒孟也没在学校久留，听司灏聪说爸爸和姨父晚上都要回去吃饭，他不能在外面待到很晚，至少得在他们到之前回家。

坐在地铁里的男生无聊地翻着那些发出去但是没得到回复的短信，想起她刚刚那副又怂又蠢的表情，心情难得变好。打开群，继续翻着未读消息。

可以开始盘算应该怎么让转学生还人情了，想想还觉得有点好玩。

难能可贵的平稳日子过了还没多久，月考和邀请卡如期而至。宋泽一在看到桌上那张红色邀请卡的时候还愣了好半天，直到看清楚上面的字，这才反应过来。

司灏聪的比赛。

但是为什么会给她邀请卡？

晚上回家之后，宋泽一接到个电话。才看一眼来电显示，整个人就石化在椅子上。

接不接啊……

“喂……”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这边的人终于有了笑容，但声音依旧正经得不行：“邀请卡看见没？”

“看见了。”宋泽一挠挠头。“为什么要给我？”

“不打算去看司灏聪的现场表现？”

“你在跟谁打电话？”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小家伙立刻凑过来。“为什么还有我？”

“姐姐说她不想去看你比赛。”卫儒孟淡定地扭头看着他。“怎么办？”

“为什么？”司灏聪的五官立刻皱在一起。“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宋泽一简直无语。

卫儒孟也太过分了点吧！她什么时候明确表示过她不会去了！她不就是问了一句为什么给她邀请卡吗！

“你问问。”正在被怼的人按下扬声器。“问问为什么不去。”

“姐姐……你要去看我比赛，还要看我彩排哦。”

听到电话那头的小家伙已经快要染上哭腔的声音，宋泽一抚额：“我会去的。”

司灏聪几乎是立刻重新开心起来。

在感叹着小孩子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同时，卫儒孟面无表情地把他拎到一边，关掉扬声器：“刚刚他说彩排也要去。”

“彩排什么时候？”宋泽一摸摸鼻子。“我得看看时间。”

黄金周她还有课，还有月考，万一撞上其中一个，岂不是怎么样都去不了了？那多不好啊，刚刚才答应了小家伙的呢。

“比赛前一天下午，正好月考考完那天。”

女生在心里哀叹一声。

“上午考完英语就可以走了，省得浪费时间。”卫儒孟闲闲地补充。“正好中午还能带他吃饭。”

初二的月考时间安排有所改动，原本是上午语文下午数学英语的，现在换成了上午语文下午数学物理，第二天上午才考英语。

“那个……”

“你还欠我个人情，正好还了。”

宋泽一咬牙。

这是不打算给她拒绝的余地了？

宋欣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正好宋泽一挂掉电话。注意到女儿又在碰手机，中年女人皱起眉头。

“作业都写完了？怎么又在玩手机？最近很闲？”

“不是……刚接了一个电话。就是黄金周的时候我要出去一趟，妈妈你还记得暑假的时候那个经常和我联系的小男孩吗？就是让我帮忙教英语单词的那个，他的童话剧比赛在黄金周，月考结束那天下午彩排，然后第二天比赛。”

“就不能不去？”

“人家把邀请卡都给我了，要是我不去的话，那个位置空出来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宋泽一的声音越来越弱。“而且人家还挺希望我去的，说是我暑假给帮了忙……”

其实早就能猜到妈妈会是这个反应了，上次摸底考试的家长会上，万老师硬是让她做了个演讲，给各位家长分享她的学习经验。家长会结束的时候妈妈就被其他家长围起来了，说她平时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分心，为了稳住成绩，这学期肯定会盯紧些。

但是话又说回来，妈妈平时不让带手机去学校，每月话费账单肯定会查得仔仔细细，打过几个电话发过几条短信用了多少流量，每项都清清楚楚。每天晚上必须十点之前睡觉，作业写不完是她自己的事，实在写不完只能第二天早上爬起来补。

真的让她觉得异常可怕。

“那个小男孩是谁啊？把他家长的电话给我，我来问问。”

“就我暑假上课时候在校区里认识的啊，你当时不是还同意我教他单词的吗？”

就算真的要电话，她也给不出来啊，难不成把卫儒孟的电话号码报给妈妈？她才不会这么做。

“没有撞到补课吧？”宋欣依旧有些狐疑。“撞了就不准去。”

“没，正好错开。”

“这么巧？”

“这是邀请卡上写的时间……”

“邀请卡给我看看。”

宋泽一乖乖从书里抽出那张厚厚的纸。

“你就这么随便答应别人的邀请？谁知道这个比赛是不是真的举办？”

“是真的……我当年还参加过，就是演三只小猪的时候，我还拿了奖的。”宋泽一简直无语。“校区还是同一个呢，你肯定记得的。”

“那个奖也没什么用。”

“可是人家都已经给我邀请卡了……不去真的不太好吧？”

“人家给你的时候你不会拒绝？”

宋泽一已经不想跟妈妈争论了。

“现在好了，不学习还想着去看什么比赛，这个比赛关你什么事？那个小男孩又关你什么事？人家最后拿奖了会感谢你吗？要是没拿奖，指不定人家家长还说是你的责任。怎么不多想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如果把这些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你的数学还会继续变差？”

女生没说话，垂着头默默挨训。

就不应该开始这个话题，也不应该一直争论不休。可是一想到那个笑起来软软甜甜的小家伙，她真的没办法违约。

“吃完水果就去睡，今天又要超时了。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敢偷偷跑出去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宋欣把手里的纸直接扔进垃圾桶，转身出去。“好好学你的，成天就想些没用的事。”

依旧坐在椅子上的女生吸吸鼻子，听到卧室门被关上的声音之后，起身走到垃圾桶边，把邀请卡捡回来。重新坐回椅子上，垂眸盯着那张卡，默默闭上眼睛。

那就这样吧。

十点一到，家里那被妈妈专门找来工人改造过的电闸自动跳下，书房里瞬间一片漆黑。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宋泽一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把夹着邀请卡的书压在包里最底层，无声走出书房。

只能祈祷明天妈妈早上倒垃圾的时候不会发现垃圾桶里那张纸不见了。

黑暗中属于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