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 狼狈为奸(二)(1 / 1)燕鐹无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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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北擎邑,荒凉中又再加上孤寂,不见炊烟。而玄女庵前,却聚集数万守卫簇的卫士。

篝火如坠落的繁星,点缀着大地。篝火熊熊,篝火旁人头攒动,却鸦雀无声。

曲流觞站在城墙之上,她高举酒杯,望着黑压压成片的人头,心潮澎湃,声音有些颤抖:“兄弟们,姐妹们,又到守岁,又临打春,这是咱们北擎一年一度的大日子,我敬先烈、敬诸位”,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雪亮的灯光,雪白的中洲裙,飘扬的风氅,不尽的潇洒。

“谢北擎”,数万饶吼声,震的玄女庵,城墙,大地,空一阵的颤抖。

温笑默默将曲流觞酒杯倒满,曲流觞点头继续向下望去,双目背光,却闪着耀目的神光:“这第二杯,庆贺诸位卫士,这今年的福利待遇可是好了,工资翻倍,还有等级津贴。所以,所以,你们要给我活着回来”!

“谢北擎”,又是一声声震四野,然后便是欢笑。

“北擎,兄弟们很多,这姐妹们可是不多,啥时候,咱们北擎也多些妹子卫士,也让咱们这些光棍儿有点盼头”?两杯酒下肚,气氛逐渐活络,城墙下有人大声道。

“就是,就是,不过北擎,可别找散兵集那两只暴龙、醉猫一样的母老虎,最好和咱大公主温笑一样的,差点也行啊,兄弟们,你们是不是”?

“是。。。。”。。。。

曲流觞风氅一撩,手指指着城墙下第一个话之人,声音清朗道:“贺全洲,就你长成这样,还想找个仙女?也不怕人家你癞蛤蟆想吃鹅肉”?

贺全洲附近人群一阵哄笑,跟着吹起了口哨。贺全洲大囧,三十多岁的汉子,却是个老北擎。虎背熊腰,谈不上丑,却是有些过度彪悍。满脸络腮胡子如钢针般倒竖,一望之下,长得远比实际年龄老上许多。

人群中的陈丽萍与莫枫对望咬牙,心里深深记住了这个名字:26号关口卫士贺全洲。再看看两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篝火旁,方圆十数米的人挤眉弄眼偷瞄之下,那暧昧难明的目光,二人心里怒火更大。

喧哗、笑闹曲流觞再次举杯道:“第三杯酒,预祝此次抗虫之役大捷,诸位,满饮此杯”。

曲流觞左侧以圆觉为首的和尚,以及右侧以张道燃为首的道士,还有后方,以金断崖为首的武士,皆高举酒杯:“干”!

“干”,方圆百里,只有这一个字的声音。

“岁在今春,狂欢开始”,曲流觞笑着,充满元气的声音,回荡在每个饶耳旁。

篝火上,金黄色的全羊一只只流着油,油脂滴在火焰上滋滋作响大锅上,沸腾的汤水里面,烈酒滚烫。卫士很清苦,这样的伙食,一年也不过一次,临战之前,只有一次。

以后的日子,本来应该改变,但五大仓的湮灭,使得这种本来应该的改变,因此而改变,变化甚微。

歌声,闹声,喧哗声,杯杯尽,饮酒醉醉后舞,数万人集体起舞狂欢。

篝火越来越旺,但如燎原般沸腾的火势,却及不上北擎人热情的盛放。狂欢彻夜,彻夜狂欢。

“走吧,真球没劲儿”,陈爱萍随便吃了些东西,便拉着莫枫往散兵集走去。

“怎么了,丽萍姐”?莫枫抹了抹嘴角,奇怪的问道。

“都没人理我们,还在这呆着干嘛”?陈丽萍没好气的道。

莫枫眨了眨总也睡不醒的大眼睛琢磨了一下,似乎也是这么回事儿:“为什么呢”?

陈丽萍一边恨恨的踢着脚下的碎石,一边咬牙道:“这帮子也太气。不就分物资的时候,维持秩序,骂了他们几句?打了他们几个人么?至于这么孤立我们姐妹?还他么的北擎真汉子,五洲好男儿?我呸”!

莫枫咧嘴,望着地下被陈丽萍暴怒的一声呸,激荡起的点点烟尘。

暴龙姐这是真生气了,想反驳又不太敢。那哪是骂几句,打几个人。。。基本都是停下手头工作,指着对方鼻子骂上一两个时辰,最后一声暴吼:“谁把他们打的爹妈都认不得,本次物资加倍”。。。于是,物资为王,墙倒众人推,得罪她的人,下场可想而至。

两个人就这样气冲冲的走着,莫枫忽道:“怎么没看见唐玄”?

陈丽萍停下脚步,白白的手在自己下巴上捏了捏不确定道:“该不是这子躲债,不敢来吧”?

莫枫拉着陈丽萍的胳膊撺掇道:“要不我们去2997看看吧”?

陈丽萍眼睛亮了亮颇有意动,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还有一大堆山一样的物资需要整理,登记,分好。。明下午还要应付那帮混蛋,算了吧,改”。

莫枫点零头,两个人径直向散兵集走去。

陈丽萍边走,边嘴角上翘,满眼凶光的嘀咕着:“贺全洲,贺全洲,老娘记住你了”。。。

诺大的北擎,数万守卫卫士,各色支援元士,这么早就提前离场的恐怕只有她们二人。

玄女庵前,彻底人声鼎沸,空旷的北擎,生机一片。

守岁也好,打春也罢,在这里,没有繁琐的礼节没有冗长的祭祀更没有虚头八脑的形式,只有北擎之魂曲流觞敬了三杯酒,了三句话,其他时间留给大家。

所有人都成了时间的主人,所有人都可以彻底的放纵自我。中洲都以北擎邑为最荒凉之地,下都以卫士为最苦之人,只有身在其中的他们自己,不知道。

茅屋前,左近皆是戈壁裸漏的土地,而再往远处,却是淡黄色的雪壳。

此时茅屋的院门敞开着,也燃起两堆篝火。

“唐玄,怎么没去玄女庵守岁”?房六酒足饭饱,斜躺在椅子上,脚下垫了块木头,笑着道。虽酒已足,但这酒杯却是什么都不肯放下的。

醉剑二字,这醉字,唐玄算是见识了,但是那个剑字,却一直没机会领教,好在他也不想领教。

“守岁”?唐玄坐在木椅上,慢慢往篝火中填着柴。

公三道:“一年一度,所有卫士大集会的日子。肉吃饱,酒管够。怎么,没通知你”?

唐玄默默摇头,继续填着柴。片刻后,锅内水沸腾,锅盖儿在蒸汽的不规则推动下,发出砰砰砰的闷响。他起身冲茶,然后将两个茶杯放在公三与房六公用的桌子上。

公三与房六对望一眼,相视哈哈大笑,尤其是房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胡子一抖一抖。

唐玄苦笑将椅子向后拉了拉,也学房六那样,脚下垫块木头,斜躺着,很舒服。想笑就笑吧,笑乃自由,还是隐私,他也没兴趣问。

好半晌,房六止住笑声,抽搐道:“玄子,你就不好奇我们为何发笑”?

唐玄道:“不好奇。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公三老爷子也会笑”?完,他歪着头望着公三那褶子开花的脸,看了一会儿,觉得不怎么好看,就转回目光。

二个老头儿又是一阵大笑。

房六道:“三爷,您吧,我,我这口气上不来,不适合讲话”。

公三点零头道:“其实你是被我们连累了。照常理,卫士应该全员参加,但我们二人年年不去的”。

唐玄道:“为何”?

公三眯着眼睛端起茶杯,仔细端详着:“以前的理由是:那里太闹挺。如今的理由是:那里太闹挺,酒不好喝,饭不好吃,还是这里好。子,你来了,我们这日子可是好过多了”。

房六放下酒杯,喝了口滚烫苦山茶水,啧啧有声,眉头舒展,猛点头表示同意。

公三继续道:“如此经年,玄女庵那头也便懒得通知我们了。你这关口与我紧邻,算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被遗忘也算正常。可能这就是习惯性忽略吧”。

唐玄道:“鸟不拉屎”?

公三点头:“不光鸟不拉屎,而且虫都不来。。”。。。

“喜欢就常来”,习惯性被忽略也好,鸟不拉屎虫不来也罢,唐玄也不喜欢闹挺的地方,清净点挺好。

完,唐玄自顾自起身来到院外。身躯直立,目视前方树林方向站好,缓缓闭眼,又在睁开,一口白色的浊气,从他口中缓缓吐出。

唐花旋转,玄玄气萌动,轻柔的在他体内回转着。

每日练功已如吃饭睡觉一样形成习惯,只不过他现在不再强行搬运大周而已。

“怎么看”?房六眯着眼睛望着唐玄身上白蒙蒙的元气。

公三双目放出尺许长的微光也在看着,良久之后才摇头道:“很普通,很简陋,很垃圾”。

“那”,房六将疑问的眼神投向公三。

“你都不知道的事儿,我当然也不知道”,公三微笑。不知为何,也不知到从何时开始,只要身在茅屋,他的微笑越来越多。

不清楚二个老爷子心里波动的唐玄,心里一直揣着一个问题:这么长时间,鬼见愁、穿云箭去哪了?难道走丢了?

遇到危险不至于,也不怕,但迷路却是世间最难解的谜题,唐玄一向对此深以为然。

但这北擎如此简单且粗线条的环境也能迷路?也太白痴了吧!

百思不得其解的唐玄只有耐心等待。。

迷失深渊是一条沉睡的巨龙北擎邑的城墙是一条蜿蜒彷佛游走的巨龙。

在城墙靠中洲方向二十多里的戈壁地面上,鬼见愁与穿云箭愣是跑出第三条长龙。

这条长龙的形成,归功于鬼见愁英明神武的指挥,更归功于穿云箭那两条短粗而有力的腿儿。

如今二人默契更高,一个眼神儿,一个动作,便会得到对方最合适的配合。

鬼见愁爪轻轻一拍穿云箭的脑袋,穿云箭嘎的一声,便由疾驰的状态下瞬间改为骤停。

地面发出沉闷的震响,原地沙土飞扬,若不凑巧脚下有块石板,那倒霉的石板也会应声爆裂。

紧接着穿云箭便将本就很矮的身子蹲的更矮,只露出鸟头四下张望着,一副见不得饶样子。

而鬼见愁则轻声怪笑,对穿云箭报以:你很优秀的眼神儿之后,身躯化为一团黑烟,横向向一路经过的卫士居住的木屋飘荡过去。

不多时,黑烟回来。

跳动的微弱火苗,两双巨大而放光的瞳孔,伸长的烟雾双臂,搂抱着如下物品:衣服、破衣服裤子、破裤子破破烂烂的镜子牙刷发套枕头席子。。。。。。。

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样儿值钱的东西。

穿云箭久居唐君生家,而唐君生无疑又是个有文化、有素质、有内含、有品位的中年学者。

环境的熏陶和唐君生一家饶耳濡目染,使得肥雁也变成一只有品位的鸟儿。

当一鬼、一鸟,手抓、爪刨很有经验的将所有物品摊平,觉得在平地不怎么显眼之后,一件件审视之下,穿云箭大怒。

“嘎”,一翅膀将鬼见愁扇出老远。

“呜呜,怎么了”?鬼见愁挠着脑袋,猫腰儿挪回来,又不敢跟愤怒的肥雁过分接近。

“嘎嘎”,穿云箭一个翅膀叉腰,一个翅膀尖指着地上的东西,脑袋左右摇晃着,双眼交替着传达着极度鄙视的意思。。

“呜呜,我下次注意,继续”?鬼见愁嗫喏道。不光身材没对方好,连品味、审美都被一只鸟儿鄙视了,鬼见愁有些发蔫。

穿云箭翅膀一扇,发出一声砰的闷响,脑袋一点,身子更低,给了鬼见愁一个舒适的上车姿势。

“呜呜”,鬼见愁大喜,飘忽而上。管你再暴力,还不是被我鬼见愁大人骑着?

“嘎”?穿云箭又侧过头,这句呜呜它没听明白。

“呜呜,我是快走”。。。。

轰,二尺高卷起的硝烟,再次急速向前延伸。

就这样,一鸟、一鬼,以始终亢奋、探求、好奇的心态以极大的耐心极大的细致越来越默契的配合越来越老道的经验,横扫北擎所有木屋。

一路走,一路偷,一路丢,一路破衣烂衫,随风曲折翻滚。而卫士居住的木屋是何场景,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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