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整天的郁闷心情,做完手头的工作。林雨从咖啡馆急切的回到了家,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看到黄征但是又有些害怕看到他,她暗戳戳的感觉到一条巨大的鸿沟在他们俩人中间迅速的划开。
电梯门像往常一样,打开,叮的一声显得沉闷起来。黄征像一尊雕像一样坐在沙发上,对着喧闹的电视节目,很明显他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节目上;林雨在门口脱掉了高跟鞋,穿上拖鞋,猫咪一般轻盈无声的走上前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握起了他的手。然后又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她动了动嘴巴,准备说些什么,但是又停了下来。静悄悄的起身去厨房,弄了一杯醒酒的蜂蜜水给他,拿着玻璃杯的林雨还是没有按下去刚才想要劝说的想法,
“所有人都会在生命中犯错,但是有些人懂得一切都未变的不可收拾之前及时从不健康的状态中走出来。只有那些像哈姆雷特一样软弱的男人才会把所有的错误归咎在女人身上,让自己心爱的人来承担他脆弱的结果,我想无论发生了什么,即使你不愿意告诉我,但是你不能用它来惩罚我,这一点儿都不公平,我只是爱你,所以就跟不应该承受这些”
黄征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干渴的厉害,喝了几口她放在桌子上的,蜂蜜水眼神迷离愣愣的看着林雨,“不愧是自己选好的未婚妻,她读过的书果然没有白读。”
林雨看着他好像一个字都没有听进来的样子,再一次按耐不住自己的摔门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迅速的追出去,他觉得自己的心理好像出现了什么障碍,这就是他期待的结果,努力的以自我毁灭的方式毁掉这段关系,还要追出去挽回什么。不过很快,游摆回来的神经让他的头脑突然清醒了起来,他还是担心一个女孩子冲动跑出去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于是,他醉醺醺的叫了一个代驾过来开车,载他去找林雨。走到林雨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没有丝毫犹豫他就往钱小溪家方向开去。
隔着相同距离出现的路灯,在城市的街道上画出了明暗交错的画面。照在高耸法国梧桐头顶的黄色灯光,把整颗树染成了金黄色,而其他远处的树依旧绿的摇曳生姿,树皮上斑驳的痕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每棵树都有自己的年轮,在一圈圈里成长中见证了多少在这街头巷尾的琐碎小事。闹哄哄的人间,换了一趟又一趟的赶路人,不变的仍旧是那些悲欢离合,小情大爱的故事。香烟寂寞的在主人的手指尖冒着烟,纹身店门口的几个小工和隔壁理发店的几个人,围在一辆哈雷摩托车前喋喋不休的讨论着什么,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青色的夸张的图案攀附在在他们的臂膀上、脖子上,带着这种图腾一样的身份归属在生活的某个断裂层里找寻一丝得以喘息的时刻。一阵风呼呼的吹了起来灯光从树叶的缝隙里落在地面的影子也晃晃悠悠的。红绿灯的路口总是挡下一堆人,就像是河的两岸,湍急的流水挡住了大家的去路,他们从对岸注视着对方,城市上方的巨大时钟就这样,依然不动声色静悄悄的卡塔卡塔的往前追赶,而谁也不知道对方今天的状况,每个人都不过是擦肩而过的行人,但这擦肩而过的缘分竟然也是几世修来的缘分。隔着深茶色玻璃贴膜清楚的看到警察拦下的司机,故作镇定的翻着自己的口袋假装要找到自己的驾照,但是司机知道自己并没有随身携带,这种毫无意义的拖延时间其实真的是在拖延时间。黄征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林雨的画面,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十字路口,只不过那是冬天,天灰的有些苍白但是依旧没有阻挡住他看到那一刻的心跳加速,她并不知道,她以为他们第一次遇见是万圣节派对。
电梯在四楼叮的一声开了门,他左拐右拐的摸到了钱小溪的家门口。
钱小溪正专心致志的在一边拿着情感杂志专栏某作家的一篇渣男对照表,跟林雨说别傻了,你看黄征就是妥妥的一枚渣男。
第一条,甜言蜜语,反反复复
第二条,他擅长卖惨,来激发你的圣母情节
第三条,他永远没错,错的都是你
第四条,最终要的来咯,你的朋友都觉得他很渣,但是你并不这样认为
第五条····
小溪一本正经的把渣男十条罪状一一念给她听。女生究竟会对什么样子的男生着迷呢,他最好有钱当然还要对她关怀备至,善于处理应对生活中的小麻烦,让她免于生活的琐碎,因为琐碎是会消耗一个人的精力的。如果这样来看,黄征绝对不是什么娱乐版面的渣男。林雨坐在那里有些困惑,她并不觉得一张简单明了的渣男对照表可以简单解释今天俩人的处境,但在内心深处对于黄征的爱究竟深沉到哪一种地步,其实她也并不是很笃定,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要一份完美无瑕走到最后的婚姻还是要黄征本人,如今害的她紧张难过究竟是黄征变的没有那么让她心安理得做未来的黄太太还是因为她明显感觉出来黄征把力气分散在了很多地方因此对于自己的爱减弱了许多,想到自己的质疑,不禁打了个冷颤,被自己的这种可怕的想法吓了一激灵,看着戴在手指上的订婚戒指,她总觉得自己生命的某一部分已经和黄征交汇在了一起,他们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独的可以随便分开的个体了。
“砰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她知道黄征过来找她了。钱小溪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的讨厌黄征,看着他醉醺醺的站在门口,质问林雨是不是躲在这里的样子,探着脖子,扶着门框,声泪俱下的样子活像是一只刚被打捞出来的落水狗一样,脸上瘦的没有一点肉,语气里却还是藏不住的趾高气昂。
“请你赶紧让小雨出来,我现在不想跟你废话很多。”
听到他这句话,小溪生气的把开了一点的门缝使劲儿的合上了。他吓得往后退了一下,差点被门夹到。有气无力的举起拳头重重的砸在门上,敲门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的。他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
终于再次敲开了门,林雨站在门口眼眶还是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她没有让黄征进来,黄征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她的脸但是她往后退缩了一下,没有让他碰到她。他想要把在心底酝酿了很久准备了很久的台词说出来,但是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所有在内心的排练都失效了,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不敢说出口。
“我们回家吧”黄征像小孩子一样祈求到,林雨心理有些难受,也不想在这里让他难堪出丑,就回去穿了外套准备跟他回去。
钱小溪每次都是站在林雨的角度为了她的幸福的角度,对黄征喋喋不休的狠狠批判,拼命的说他的坏话。可是往往说过几天,俩人就又重归于好,一切风平浪静。这时候的钱小溪总是一副委屈的样子,仿佛没有拆散俩人就是没有把林雨从火海里救出来没有完成自己的年度KPI得不到额外的奖金一样遗憾和难过,她带着愤懑的心情和救世主的心态冲着林雨红一回脸
“我该说的都说了,道理也讲了一堆,你还是执迷不悟不为自己着想,下次受伤就是活该,我再也不会管”
可是对于自己这样的誓言,她已经说了多少次,每次都是失忆症一般又插手到他们两人的矛盾里,乐此不疲的当个调解员。林雨完全是无意识的像钱小溪讨教,如何做?怎么办?她只不过是为自己的难过找一个出口罢了,最终做出决定的只能是她本人,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
跟着黄征回到了家,这次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没有像往常一样剖析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谁应该为今天的过错买单,谁应该道歉,下次应该怎么做怎么改进,统统都没有。林雨在门口脱掉鞋子径直走向卫生间,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她的泪轻轻的滑过脸颊,努力压低嗓子里的呜咽声,还是不小心呼次呼次的漏出一些声响。害怕尴尬的她,打开了水龙头,哗哗啦啦的声音把很多东西都盖了起来。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精致的总是让许多女生妒忌,现在她却严重的怀疑起来,也许这张并不是黄征真心喜欢的那一种。爱情总是饱含着大量的崇拜,汹涌的眼泪,以及热切的呻吟,燃烧着渴望彼此烈火的凝视。无论男生多么忠贞不渝,在爱情里总是比女生要容易变化反复。林雨,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爱情玩弄了一场的弃儿,如今这段感情里剩下的尽是倒人胃口的残羹冷炙,加热后,吃不下,在加热,再冷掉。周而复始,陷入一个怪圈,很快操纵者就会厌恶的把它连同承载着的器皿一起丢进垃圾桶里不复再见。
洗完澡,裹上了白色的浴袍;在窗前的钢琴边上坐了下来。天气晴朗,夜里的月光也显得格外皎洁。透过厚厚的玻璃月光洒了进来,洒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她端坐在套着红色丝绒的琴凳上,右手放上去弹了几个音,脑海里又回荡起小雪干净清爽银铃一般的笑声,她想起来两个人坐在学校表演室里,二手联奏的时光,那个时候的小雪总是和自己穿着一摸一样的衣服。她在爱情里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就像是如今的自己所遭受的锥心疼痛。
“小雪,我该怎么办?”林雨喃喃自语,却再也不回等到这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