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建章没有葬礼,陈广年和胡俊生让人把他落葬到季家祖坟里。就是下葬当,季常琳又带着季家的老出来了。他们冲到衙门口不允许胡俊生把季建章放进棺材。
季常琳在门口叫嚣,“我舅舅如今就落得这个下场!不明不白死在官府就算了,就连下葬都是让外姓人去做,真是死不瞑目。”罢,还露出一副哭腔做戏。
胡俊生将他推开,指挥着手下的衙役将人抬起来放进棺材。他冲着季常琳作揖,“我虽是外姓人,可也是你表妹夫,我给表舅体面往了是我辈的孝心,往大了是陈家的善心。若是都像你一样将自己的舅舅扔在府衙门口三三夜不带管的,那才是让表舅九泉之下不得安宁。”这话是的直接的很,他听着季常琳做戏的声音便就后悔给了他一个上好的和田玉扳指,真想叫他还回来。
季常琳指着胡俊生,好不服气,“你算什么东西!要是没有陈广年,你不过就是个穷先生。你个上门女婿真当自己是师爷了?呸!下作的东西。”
一旁的侯捕头站不住了,他上回见识了季常琳的撒泼,这回又来。他走到季常琳面前,右手握着佩刀,左手随意的搭在他肩上,拍了拍,“季大少爷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官府门口耍威风真是好胆量,这扬州城里……不,是整个大宋都找不到几个。”
这是威胁,季常琳身边的老者又冲了出来。他拿起拐杖就冲侯捕头的背部就要打上去,他拼了老命的喊,“常琳是你能威胁的!你和你们的师爷一样,不知高地厚。”
老人看着老,力气倒是不。胡俊生一把接住这拐棒,他冷冷的送给季家老一句话,“官府是重地,不容许闲杂热闹事和讹诈。若是再犯,我们必当秉公执法。”
那老者一个踉跄,季常琳见胡俊生是铁了心不会给他们做赔偿,便放下话,“官府草菅人命,你们今如此蛮横霸道,会遭报应!”
到底是谁蛮横霸道?胡俊生觉得真是好笑。他走到季常琳面前,低头看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表哥,:“官府放出了告示,明白了季建章的死因。你若是还在质疑,那你是在质疑大宋律例?质疑圣上?”
这话讲的真是十分严重,季常琳不敢。他后退抬头,瞪着胡俊生,咬牙轻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历。大宋律例还真不是你能的,你最好打哪儿来滚哪儿去。”
胡俊生整了整上衣衣襟,他挑了挑眉毛,讽刺一笑,“金子啸和你的?表哥,被缺枪使一时爽,犯了大忌一世哀。”罢,他转身对着身后处理季建章的衙役下令,“盖棺!”他回过头,看季常琳面色煞白。他替他也整理了一下衣襟,好言道:“今是表舅安息的日子,我们都是亲眷,爹了你们要是愿意可以随我一道儿去表表心意。”
季常琳一把拍开他的手,冷哼道:“装什么仁义,我们不去!若不是为了赔偿,季建章真还够不上格。”
这是出实话了,胡俊生见他终于露出真面目后倒也一下子释然了,他点点头,不季常琳对,也不他不对。“既然这样,我们就走了,表哥借过。”他领着人浩浩荡荡的抬着棺材从季家人中间硬是走出来一条道。
陈广年看着季建章入土,他盯着这个过程一动也不动,陈季氏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询问:“老爷?”
陈广年侧头看向陈季氏,:“夫人放心,我就是看着他入土,我也就心安了。”
陈季氏叹了口气,“表弟不会怪你的,他自己做错了事情就应当承担这个结果。”
陈季氏是不知情的人,陈广年不确定季建章会不会怪他,一碗面条吃完了算是不饿着肚子没有痛苦的上路。他背过手,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胡俊生和陈纤皎,他和陈季氏:“我陈广年一生为大宋,糊涂也好清醒也罢,我终究不变报国的心思。”他蹲下身子,拿了一瓶酒,在季建章的坟头洒下。
简单的办了季建章的事情后,陈广年和胡俊生便就赶回府衙。在回去的路上,陈广年和胡俊生:“你和纤皎准备准备,明去汴京。你那个书院别担心,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胡俊生的这个清河书院哪里是书院,所谓的安排就也意味着陈广年会抽底抄了那儿。他看他,“书院的事情就辛苦爹了。今晚回去我会和纤皎一下要带什么,若是爹和二娘有什么要嘱咐纤巧的,我也一并带到。”
陈广年拍了拍胡俊生的肩,:“没什么要带的,你们自己路上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他忽然顿了顿,问:“书院的学生还在吧?”
胡俊生笑了,他回答他,“应该是在的。”
晚上,陈季氏带着秋菊拿了一些东西到陈纤皎和胡俊生的房里。她进去看到陈纤皎把想带的一一放到桌上,胡俊生则在一边上一个个整理好。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可是照着陈纤皎的这个带法,都可以在外头过一年了。
秋菊上前连忙制止陈纤皎,:“姐,你带的太多了,姑爷可是在一旁都来不及理了。”她转头看着胡俊生满头大汗,轻掩唇偷笑。
陈季氏叹气,她看了看陈纤皎拿出的家伙什,“你怎么连夏的衣裳都拿上了?这不是就去一个月最多了,你带这些做什么?”她转头看向胡俊生,连连摇头,语气略有责怪,“纤皎不懂事,你还能不懂?怎么可以由着她的性子?我一向觉得你聪慧,可怎么整个行李就犯糊涂呢。”
胡俊生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后脑勺,点头承认,“是俊生糊涂,就去一月多何必带那么多东西。”
陈季氏叫来秋菊,“秋菊啊,你帮他们弄吧。这两个人都是没长大,基本的生活技能都没樱”她叹气,:“你们俩一定要带足银子了,这在外头吃穿用度都是要钱的。还有汴京不比扬州,买什么都贵,到了宫里要见人也是要打点的。”钱要用,可是带着那么多也不放心,她又叮嘱,“切莫露富,路上有人问起,就是穷书生进京赶考。”陈季氏看了眼胡俊生,想到第一次见他就是一副朴素的书生样儿。
“娘,你磕碜谁呢。”陈纤皎不服气,明明胡俊生现在气质上乘,人也俊朗,不想被人低。
胡俊生走到陈纤皎身边,搂了搂她,摸摸她的头。他对陈季氏:“娘的俊生记住了,路上一定照顾好纤皎。”
陈季氏得了胡俊生的应便就放心了。她摊开桌上的东西,那些是秋菊刚拿来的。“这里有些干粮。有荤有素,你们路上可以吃。”她转头和胡俊生又:“纤皎一到深秋就会身子起皮,这里有一罐子的雪莲润肤膏,俊生你给她每晚都涂上,千万不可以忘记。还有一些药,有驱寒祛湿的,有止腹泻的,也有提神醒脑的……你们也都带上。”
陈纤皎是第一次出远门,她看母亲准备了好多东西,鼻头有些发酸。她挽着陈季氏的手臂,撒娇道:“娘啊,等我回家我要吃烧鸡,你给我和俊生一人准备一个。”
终究是没有长大,陈季氏轻轻拍了下陈纤皎的头,应下:“好。给你准备着。”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嘱咐胡俊生,“万事心,遇事别逞能,能避则避。”
胡俊生收下这个嘱咐,“我会照顾好纤皎的,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