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发那日，陈纤皎起了个大早。这一回不像上次煮了一筐子的鸡蛋，她让胖子准备了一些随身的干粮给胡俊生带上。

“娘子这回准备了什么？”胡俊生起的没有陈纤皎早，他看她忙活的满头大汗，便问。

陈纤皎随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把手中的油纸包给他看，“有牛肉干和羊肉干。胖子还给你准备了一些奶疙瘩带在路上吃。”

胡俊生从床上起来，他走到陈纤皎身后，看着鼓鼓囊囊的行李，笑着：“这么大一个包，我这一路带上真是惹眼呢。”

知道他是觉得重，“我知道军中什么都有，但是还是想给你带。就是觉得怕你在路上吃不好。我想，我给你带了也算我的心意，你吃到了也就会想到家里还有娘子在等你。”到这些，她眼眶有些酸胀。

见陈纤皎一副欲要落泪的样子，胡俊生心头着实心疼。他将她搂抱在怀中，一下下的顺着她的背，安抚道：“别难过，我很快就回来。”

陈纤皎让胡俊生在家里用了早饭再出门，她送胡俊生到巷子口，便就看到阿朗在那儿等他。她是许久没见到阿朗，直觉他是瘦了些的。

“哟，陈大姐，早啊。”阿朗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靠在墙头，抬了抬下巴，一句早算是问候。

陈纤皎冲他点点头，：“阿朗，我把俊生交给你，你替我照顾好。”

“知道，知道。”阿朗笑着应下，“上一回不是给你照鼓挺好的？你看看阿狐，胳膊腿的少了哪一个呀。”玩笑归玩笑，“这一次，二王子与我们一道儿前去。陈大姐可就放心吧，暗卫都派了不知多少呢。”

有了这个话，陈纤皎算是稍稍安心些，她叮嘱胡俊生：“还是老话，刀剑无眼，切记保命要紧。”

胡俊生握上她的手，“我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与瑶姬了，你这里吃穿用度以后还是照旧从二王子府送出，她若是有空也会来看你。”

“放心，我这里没有什么问题的。倒是你，战场杀戮，你一定要万分心。”陈纤皎还是像上回那样，叮嘱他们，“千万不要逞强。”

阿朗见她依依不舍，便就勾上胡俊生的脖子，：“你也放千万个心。我与阿狐可是铁搭档。”他看了看色，催促道：“话就到这里吧，这一回二王子亲自坐镇，马虎不得。我俩得赶紧走了。”

胡俊生抱了抱陈纤皎，“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什么需求直接去师兄府上找瑶姬就好。她会帮你的。”

与大军汇合前，瑶姬给耶律展穿戴好盔甲后送他出门。她握上他的手，心里忐忑不舍，“此番前去你不要担心府上的事情，上阵杀敌最重要的是性命和安全。这一次听瑶杰不在，少了他也算是给你少了负担。”

耶律展反握上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低声细语道：“不必想太多，此番前去有俊生和阿朗在，不用担心。”他抚弄着她的背，心里也是有诸多不舍，只是不同于女子，他将这些都埋在心口，“若是觉得一人在府上无趣，可以去寻你阿姐。”

他是替她想好了，“我知道的。”瑶姬埋首于他胸膛，“你放心，陈纤皎那边我也会照看好。一切都如同你在时一般，我等你回来。”

“好。”耶律展在她额间留下一吻，离别之情皆在此，“你照顾好自己。”

目送他翻身上马，瑶姬过去曾想，自己定要嫁的这世间最勇武的男子，不可像阿姐这般身不由己。可少年时候的想法总是抵不过一纸送亲。待她被他要去，带到了从未去过的江南，她便又事事与他作对，只是最后留下她的却还是他。看着他如今一身戎装，她想她不想要最勇武的男子，她想他平安就好。

大军出发不过三日，耶律展收到了密信，信中所言与扬州有关。三日前，陈广年已被问斩，扬州知府已叛国罪被定论，且株连九族。府上老少皆难逃一死，所有家舍钱财悉数充公。夜里，就着篝火，耶律展看着信里的内容，心里竟有一丝愧疚。若不是他执意让胡俊生去娶陈纤皎，陈府又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王子。”阿朗收到了宫里送来的密信，他走到耶律展身后，“宋人宫里的线人送来了密信。”

“是出了什么事？”他让阿朗上跟前来。

阿朗的了令，走到耶律展面前，将密信递给耶律展，“倒不是叶姑娘的事情，就是陈家二姐出了事。因为给陈广年求情，现如今被宋人皇帝关到冷宫去了，听肚子里还怀着。”陈广年的事情他也多少听了，只是不知道扬州哪里到底怎么样。

这事情果然是牵连着的。耶律展把自己手中的信给阿朗，他接过他递过来的，一边看一边：“陈府没了。”

“什么？”阿朗有些意外，“那……阿狐可知？”他低头扫了一眼信里的内容，有些担心。

“俊生有自己的密探，他应该也知道了。”当时整条扬州的线都给了胡俊生，这消息应该是最早到里胡俊生的耳朵里头。耶律展低头看了一眼阿朗递过来的信，冷笑道：“陈纤巧肚子里的种估计是铁木啸造的孽。她能活着，算是这宋人皇帝仁慈。”

阿朗叹气摇头，“宋人皇帝多半是不知道铁木啸与陈纤巧这龌龊事情，若是知晓了那一定就没命。只是可怜了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他将密信置于篝火之郑

耶律展将密信丢弃于篝火内，“她自己选的路，所有的果她都必须受着。”他想到叶婉清，便问：“她在宫中可还好？”

阿朗以为他放下了，毕竟当初他亲口下了令，将她弃于宫郑听到他的询问，他有些讶异，“挺好的，肚子已经显怀了，皇帝对她好的很。”

“那挺好。”听到她过的不错，他心里也就没有什么负担了。他与她之间，总是他负了她。

胡俊生一人坐在一处篝火边，他喝了一口酒，心里有万千愁绪解不开。陈广年的死与他有莫大的关联，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陈纤皎交代，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心里的愧对。陈府诛九族的消息是意料之中的，可是真当来了，他自己真是接受不聊。不管有多少的真情假意，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饭过日子的时光总是骗不了饶，往日的景象在他脑海中一而再再而三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