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郊之时，已经亮透彻了。辛长年寻了一个路边的茶馆，带着赵玲珑进去用一口茶吃一碗早点。这一路，他倒是还好，赵玲珑确实累的不行，眼下的疲惫明显的很。

“客官，用什么？我们这儿有排骨面，今早上刚做的，新鲜的很。”二将他们两个引进去，“客官做窗口可行？”

“靠里些。”辛长年寻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他是出过家的人，从来不沾染荤腥。“一碗阳春面。”他看向赵玲珑，“你若是想吃荤腥便就吃。”

排骨面应该是这个地儿的招牌，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酱肉香。赵玲珑是馋的不行，更何况现在又累又饿又困。可见他这般，她自觉在他面前吃排骨又是太失礼，便咽了咽口水，：“我也一碗阳春面好了。”

“那就两碗阳春面。”辛长年掏出八个铜板放在桌上。他与二：“这儿可有买马匹的地方？”

“哟，客官可是问对人了。”二见是大生意，赶紧接下，“我们这茶馆什么生意都可以一般，但就是江湖买卖做的最好。前一阵来了一批从江南回来的人，卖给陵整整十匹骏马。您可是要看看？”

辛长年点头，他随着二去后头的马厩看马，发现这些马的确是一等一的好，若是官马都可以。“这般好的马，那些江南来的人怎么就舍得卖了？”

“哪里是江南人，那些都是汴京的官爷。”二看了看周围，悄声与辛长年耳语道：“就半月以前吧，那夜里他们敲开店的门，是要来换马，问我这儿有多少悉数都换了。我这一看，都是宝马啊，我这儿本经营，只有寻常马匹，我这哪里敢换。”到此，他开始不停地在回忆细节，“他们将马上的官府记号都去了，然后不收我钱只换马。我这心里也慌，上哪里会掉馅饼啊，我心里害怕便就换了。”他摸上马鬃，“不过，这马都是好马，若是客官要，我就便宜卖。”他也是想快些处理这烫手山芋。

“你怎么确定是江南回来的？”辛长年听他的话，有疑问。

“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二推了一把辛长年，然后大拇指朝外指了指，“皇帝之前在扬州斩了与九王爷有关系的扬州知府，如今京里头又传出十八年前的辛德珏将军藏在湖州的庙里。辛德珏是谁？九王爷的心腹，手中可是握着十万铁骑的精兵啊！虽他十八年前就死了，可十万铁骑的兵符却没有回到皇帝手上。皇帝虽佣兵，但是却无法用兵。如今王宰相权倾朝野，他怎么会不看重这十万铁骑？这一批官爷怕是去江南……”罢，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宰相灭了整个福照寺的事情，湖州人都在私底下传，没想到京城里也透露着风声。辛长年想，他现在没有证据证明王宰相杀了师傅和僧人，贸然前去，就怕以卵击石。要这老贼的狗命容易，但是为福照寺正名却需要时间。他要福照寺堂堂正正，不可死的不明不白，他要下人知道黑白善恶。“我要一匹马。多少银钱？”他与二。

听到这单生意成了，二喜笑颜开，“不贵，十两银。您尽管挑，挑到满意的再带走。”他将马厩门打开，让辛长年进去看。这些马都是好马，辛长年挑了一匹健壮的便就带了出去。

面都上来了一会儿，赵玲珑见他还没回来。她本是恶的，可见他不回来，又吃不下。便就坐着干等，眼看着这面一点一点的坨了。

“作甚不吃？”辛长年将马儿拴在茶馆门口，然后寻回里头。他看赵玲珑坐着，身前的面条一点儿也没有动。“不和胃口？你若想吃荤腥，你便就要去。我不会你的。”他当她是公主，从未吃过这些简单粗鄙的吃食。

见他回来了，她心中忽然松了口气。她挑了挑面，摇头，：“不是不和胃口。只是，你去了好久，我不知道你何时回来，所以就想等你回来一道儿吃。”她抿着唇，看着他，心翼翼的好像是在讨好一般。

“我就是去买马，不走。”女子这般的眼神他从未见过，他低头挑了一筷子面，就吃了起来，“公主，不必苛求自己。虽不能和宫里比，但偶尔想吃荤腥长年还是可以给予的。”口中已经坨聊面，将这阳春面本就清寡的滋味弄得口感更差了。“面坨了，要是觉得不好吃，便就换一碗去。”

“不用。”赵玲珑挑起面，吃了一口，“在外，不要叫我公主，旁人听了不好。”果然，这面真是不好吃，寡淡无味不，口感粗糙。宫中就算是给太监婢女吃的都比这好，起码是细面做的。

简单用了饭后，辛长年将她带到马边，“可是会上马？”

“我们去哪儿？”赵玲珑问他。

“回江南，去寻辛德珏。”他将马儿牵出来，“可是要我帮你上去？”

赵玲珑指了指马，“你我共乘一骑？”她不敢置信，“我从未骑过马，更何况是和男子。”

辛长年伸出手，“委屈你了，我身上的钱财只够买一匹马。你抓着我的手，我带你上马。”赵玲珑轻极了，他握上她的手，轻轻一带便就让她坐到了他身前。他牵起缰绳，脚蹬马肚子，马儿便就跑了起来。

这骏马果然跑得快，赵玲珑惊呼一声，“辛德珏不是十八年前自自刎于黄河吗？一个死聊人，寻了做什么？”她侧着头问他。

为了找到王宰相祸乱朝纲的证据，为了让福照寺满门冤屈得意沉冤昭雪。辛长年将她护在身前，道：“别乱动，马儿快当心摔下去。”他用力摔了一鞭子到马屁股上，“去江南寻他要兵符。”

“是为了寻王宰相的罪证吗？”赵玲珑问他，“那是奸臣，可他手眼通，就算是父皇想要诛杀他都没有办法，你又能怎么做？”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她看来，这无非是无用功，“如今就连刑部都是他的，你就算找到了罪证，就算是辛德珏还活着，又能拿他怎么样？”

辛长年知道这些，但是他想赌一把，他想要试试看这王宰相真是这般坚如磐石吗？他不信，辛德珏手上的十万精兵王宰相一定是惧怕的，不然他怎么会连夜赶到湖州杀了整个福照寺的僧人。他想，王宰相这样做是宁愿兵符不见日也不愿意有让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