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捕头带着赵玲珑去地牢,为了不惹人耳目,他特意选了后院的路去。“是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五公主,望五公主饶恕。”他一边走一边与她。
赵玲珑并没有真的要他们怎么样,只不过是搬出这身份来逼顾长书放人罢了。她软下口气,跟在候捕头身后,:“不碍事的,你们也是秉公处理。”
地牢里头闷热不,就是一股子腐烂的臭味一开门就扑鼻而来,候捕头从怀中掏出一条干净的帕子给赵玲珑,“里头气味难闻,委屈公主暂时用一下饶巾帕掩住口鼻。”
“那你呢?”赵玲珑见他并未给自己准备,“我若用了帕子,你用什么?”
候捕头单手握刀,笑了笑,:“我皮糙肉厚,这地牢也是常来,自然是习惯了。就是公主娇贵,里头的乌糟污口鼻,所以……”
既然这么了,赵玲珑也就接过帕子,“多谢候捕头。”
脚下潮湿,多是湿滑的泥泞,混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草,每一步楼梯都走的十分心,生怕会踩空摔下去。就着墙头的蜡烛,昏暗的地牢显得更加的湿冷。赵玲珑下到一半,这里头的气味几乎是能将她熏吐了,难怪候捕头要她掩住口鼻。跟随他的步伐,他们下了两层楼后又绕到后处的铁牢,里里外外三层看守。
“公主,请。”候捕头带她过了最后一层看守,掏出腰间的钥匙打开辛长年的牢房,进去给辛长年松开手脚上的镣铐。
辛长年没想到赵玲珑会来,他惊讶的抬头看着她,不知要什么。他看候捕头对她恭敬,手上脚上的镣铐一一被卸下,他疑惑,“这是要放我走了吗?”
候捕头收起镣铐,瞧了一眼辛长年,笑着:“公主特意来接,人自然是奉命来放您出去。”不同于刚关押他时的凶狠,候捕头的态度谦卑的很。“进来时多有得罪,还望您不要与兄弟们计较。”他在府衙做了那么多年的捕头,要案办了那么多,辛长年什么来头他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
见手脚都自由了,赵玲珑上前扶起辛长年,“可是有受皮肉苦?”她看他身上的衣裳已经换成了粗布囚服,心中不安,便打算自己去掀开看看。辛长年拉住她的手,摇头,“顾知府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问了一些话。”
“公主放心,顾大人吩咐过要好生待着。”候捕头站在一旁。“这人都见到了,我们抓紧些时间从后门走吧。”他想着这事不能耽搁,就怕有人之人见到了生出事端。
赵玲珑看向候捕头,她点头应下,“长年身上还有一身僧衣,不知候捕头知晓在何处吗?”
起僧衣,顾长书让他们特意收好了。“人这就去取。劳烦在此稍作等候。”候捕头转身便就去找看牢的衙役去拿。
“你是怎么进来的?”辛长年问赵玲珑,“我让你去找胡老板,你可是去了?”
赵玲珑想起那燕云楼的二,心中便有了几分郁塞。她瞧着他脸上有了脏污,定是也吃零苦头的。“寻了,可他不在燕云楼。我便就自己来府衙去寻顾长书,让他把你放了。”
平白无故怎么会放人,辛长年不信这里头事情有那么简单。“你是与顾知府了什么?”
赵玲珑摇头,“我我是五公主,向他要一个人,他碍于我的身份,便就应下了将你给我。”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心中有那么点不忍,“我想来想去,他们的那些辩白我都不懂,就是这个公主身份最好用。”
这公主身份用了,怕是不日就会有人来寻她。辛长年心中有些不上的滋味,“是啊,你是公主。有谁会不听公主的命令?只是……今日你透露了你是五公主,就怕遭人利用。”他在想王宰相会怎么处置他们两个。
“我答应了顾长书,我与你偷偷离开扬州,路上行踪心些。”她不想给顾长书带来麻烦,“你你要去湖州的,我们便今夜连夜就赶去,不要走官道。好在我这一身打扮朴素,没什么人能想到是公主。就是你,一身僧衣和这光光的脑袋惹人注意的很。出去后换一身寻常男子的衣裳,再戴一顶帽子,这样应该就可以。”
原来顾长书是有意让他走的。辛长年想到他看到自己身后的红莲时的表情,他自觉自己身上定是带了秘密。候捕头拿着衣裳过来了,他将僧衣放在一个包袱中,递给辛长年一身粗布衫,“僧衣过于招摇,换上这身粗布衣服,一会儿随我从后门出去装作是府衙内做事的厮即可。”
赵玲珑真是要夸赞候捕头,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接过候捕头手中的包袱,点头浅笑,“有劳候捕头想的周到,我先去外面等。长年换上衣裳出来后一并离开。”
出了府衙,辛长年和赵玲珑与候捕头告别。他们回到朝北阁,赵玲珑去找二要马儿,然后上楼去收拾包袱便就离开。色不算晚,他们牵着马儿走到郊外,寻了一处茶馆坐下。辛长年要了一壶茶,两碗面,“午饭还没有吃吧。”
赵玲珑摸了摸肚子,点点头,“这不是忙着捞你出来,我都没顾上。”她婉转眼眸,看向他,“你也没吃吧。牢里的人应该对你不好,我去见你时,看你身上和脸上都有脏污。”
辛长年出来时特意洗了一把面,他给赵玲珑倒上茶水,“我犯了命案,自然不会得善待。”他直言不讳,“公主,你其实不用这样为我。我本就应该偿命,我若是进去了,自然会有宫里人来接应你回去。”如今,她用公主的身份将自己救出,这便是与自己牵扯上了关系,如何都撇不干净了。他是惋惜的,终究自己还是将她一起带入了泥沼之郑
“在外便不要叫公主了。我既然被你带了出来,回去怎么也落不得好结果。”赵玲珑心中似乎有了一些想法,也知晓那楚州的命案的确是他犯下。她不提及这事,“我们便就一起上路了吧,我从未离开过汴京,这一回算是出来看看这偌大的世界到底是何种样子的。我想,以后就算是回去落了罪,也没什么后悔的。”她端起茶碗,轻轻碰了碰辛长年的,“我们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你唤我玲珑,我便叫你长年,这样不生分。”
她像是灵鹊一般的娇俏,出的话像是铃声一般摇晃在辛长年的脑子里。他低头看着茶碗,听着那一声清脆的碰撞,心中似乎也被撞了一下。“你……不后悔?”他抬眼对上她似水一般的星眸,“跟着我没有好事的,你何苦要这样。”
“你你要去找九叔叔,我便随你去。”赵玲珑下定决心一般的:“我想,九叔叔定是不会错待我的。况且,若是可以扳倒王宰相,也算我玲珑做了大事情。这大宋怎么可以落到宵之辈手中?我赵家的江山定是要赵家人来把持的。”她又碰了一下辛长年的茶碗,“我见了这外头的世界,才知外族在我宋人腹地肆意横行,这般景象真是不该。你你要为福照寺报仇,我便就随你去扳倒那王宰相,也算是为赵家的基业出了力。”
“你不过是女子,何必为难自己。”辛长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你有这般心思我固然能明白,也谢谢你愿意这样陪着我。”他放下茶碗,看着那灵动的女子,“我终究是冲动了,将你带出皇宫是一错事。你本可以安享富贵荣华,不用与我一起奔波劳累。待我去了兰州,我便就将你带去九王爷那处。”
赵玲珑不服气他这般看她,她一口干了茶碗里的茶水,“我虽只是女流之辈,可我读过木兰诗。家国飘摇,我本就该为此做些什么的。这一回,我能将你从顾长书手中要出来,自然我也能做别的。你切莫瞧了我。”
“来咯,排骨面加鸡蛋还有一碗阳春面。”茶馆老板端上两碗面,“这里送二位一碟春卷,算是菜,二位慢用。”
赵玲珑自觉的拿过排骨面,她见自己碗上的排骨叠了许多,便问辛长年,“我这排骨为何那么多?”她看他光光的一碗阳春面,便想着把自己的鸡蛋给他,“你这面素的连一口下饭菜都没有,我这鸡蛋给你可好?”
“不用,出家人不吃荤腥。”辛长年挑了一筷子面,下意识的回答。赵玲珑的排骨是他特意叮嘱茶馆老板加上的,他看她瘦的厉害,想着就让她多吃些。他把春卷移到她面前,“春卷用的油是猪油,我不能吃。你把这一碟也吃了吧。”
赵玲珑见眼前的吃食,皱眉,“辛长年,你把我当猪养啊,我这哪里吃的下?”她转头看向他,“你不是还俗了吗?这春卷你吃。”她把春卷移到他面前。
辛长年按住了她的手,“我现在是俗家弟子,依然不吃荤腥。”他瞧了她一眼,想着她刚才的话,不自觉笑了,“而且,我没有把你当猪养。因为,猪养了可以卖钱,而你不能。”
这和尚开起玩笑怎么就这么欠呢?赵玲珑愤恨的拿起筷子,“辛长年,你就捉弄我吧。姑奶奶我有的吃,你就看着眼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