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州，在下柳刀，刑部任事。是受王宰相的派遣，特意奉圣上口谕来捉拿钦犯辛长年，并带公主回宫。”京城官爷对知州大人也是要作礼的，他双手抱拳，礼数一点也不落下。

徐展瞧了瞧这里的人，问他，“那你捉你的人去，叫本官出来做什么？既然是皇上的口谕，又是王宰相派的人，本官管不着，也没有能力管。”罢，他转身带着人要走。

见柳刀对这个知州作礼，便知那人是可以上两句话的。若是让这个知州走了，辛长年不就堂而皇之被人带走？她这上哪儿找人去救？眼下是能拖住就拖住。赵玲珑赶紧上前拦住他，：“徐知州！他们有口谕就是有了吗？你这样不管不鼓任人在你的地盘上胡闹，若是出了人命你该当何罪！”

好一个气势凶悍的娘子，徐展被训得发笑。他指了指这脚下的地，：“这位姑娘，你本官在自己的地盘上不管不顾。可……这脚下的地还真不是本官的地盘。就算是本官想管，也无心无力。”他摆手，笑言：“本官就当是闹剧一场，切勿再纠缠不休！”

“你怎可这般推卸！这里不是鄂州是哪儿？你少糊弄本公主！”赵玲珑急了，她走到人面前，拦着：“今夜你不将这些胡搅蛮缠，假扮京城刑部官员的人捉起来，你妄为地方父母官，你对不起你这一身的官服！你就是狗官！”

辛长年见她这般口不择言，厉声训斥道：“玲珑，切勿辱骂地方官员！”他对徐展弯腰作揖，表示歉意的道：“公主任性，徐知州不要放在心上。”

难怪那么大的气势，这娘子是公主。徐展瞧这公主脾气大的很，他问一旁的柳刀，：“这当真是公主？别是假的。”

柳刀低头回话，：“公主假不得，在下不会认错。况且，在下的确是奉命办事，并不是假扮。公主是对在下有误解，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解开。”

徐展摸了摸额头，他对公主行礼，：“此处是黄州，距离鄂州只有几步路。”他且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身问这两拨人，“真要本知州管？”

“可不是只有您能管了吗？这剑拔弩张的，一个要带人走，一个不愿意走，一个不话。这一时半会儿僵着不是个事儿啊。”向承年开腔，他对徐展作礼，道：“徐知州，您是父母官。我们都是替主子办事儿的，混口饭。我理解柳兄，这如今公主不信他，皇上又要公主回去。可……辛公子又是公主心头的人，公主的意思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看，这事儿可不得有个能主持的人来？”

那徐展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点头应下，：“那就都跟着本官走几步路来。”他领着人，走了百步路，到了一处平坦的地界，随后笑着：“这下，本官能做主了。且都随我去鄂州府衙。”

到了鄂州府衙，赵玲珑被安排在上位，柳刀和辛长年在堂下，向承年倒是舒坦，他站在一旁看着。这深夜里，徐展叫齐了衙役上堂。因着有公主在场，惊堂木就不拍了。他开门见山的问堂下的柳刀，这辛长年确切犯了什么事儿。

“回知州大人，辛长年犯下的是重罪。他夜闯禁宫，且掳走当今圣上的五公主。除却这一点，在楚州，他还犯下了人命一条。扬州知府曾将他逮捕，未曾想他竟逃狱。还有刑部同僚王千石等一干人，也因追捕他而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柳刀握拳，对徐展：“在下所述句句属实，且我等的确是奉命捉拿这穷凶极恶之人，知州大人若是不信可传书回京去询问。”

徐知州轻咳一声，他问辛长年，“你可认这些？”

“认。”辛长年跪下，对着堂上之人重重磕下一头，道：“我自知罪孽深重，大人要我命，我一句不多，全部都认。”

赵玲珑惊愕他的干脆爽快，也难过他的毫不推脱。她走下位置，问道：“你知公堂上认下是什么后果吗？”

“知。但，做过的孽，我该还。”他抬头看着她，眼中有坦荡。

他的洒脱像是烙铁在她心头烫的让她不出话。“你是有苦衷的。”她想帮他，憋着一股劲，也许这样有违公道，可她就是不愿意见他就这样了却自己。她不想他就这么认了，他们的手上都有他最亲近的饶血。她再次问他，“你就这么认了？”

“认了。”他对她释然一笑，：“公主的情，长年会一直记得。可您也要知道，我还不起，终究要亏欠您了。”

徐展见赵玲珑这番，一时之间也有些难办。“公主，这辛长年犯的可是死罪啊。若斩立决都不过分，您这样于理不公，于私不义。”这是公堂，她若是执意袒护，那只能落人于口舌。

“哪里有公？哪里又有义？”赵玲珑冷言回对徐展。

柳刀对赵玲珑的话有不满，他回答赵玲珑，字字如铁一般的：“公堂就有公，善恶可分辨，那便就是有义。若是像辛长年这样的杀人凶手不能被处决，那才是不公，不义！”对上赵玲珑的视线，他毫不退缩。

好一个仁义道德，赵玲珑对徐展：“我想见叔公。”若救辛长年是不仁不义，她愿意担负骂名。

“您叔公是？”徐展被这堂下三人绕的一时没有转过弯。

“就是老王爷，武王。”向承年在一旁提醒道。

牵扯出武王那这事情就不归他管了，徐展拿起茶碗稍作犹豫，便与赵玲珑笑着：“公主切莫着急。下官现在去打扰老王爷着实不好，这色已经晚了。要不，下官先将辛长年关押起来，且等明早下官再去亲自禀明武王，让老王爷给一个公平可好？”言毕，见赵玲珑面色依旧不悦，便补充：“下官先送公主去武王府上休息一夜，明儿亲自来迎可好？”他想让公主自己先去和武王道去，到底怎么判就看明。对着堂下的柳刀，他也有安排，招来一个捕快，：“柳大人一路从京城赶来也辛苦，今夜先在府衙内休息一晚。明儿早上等武王一块来了再审这个案子。”

官大一阶压死人，更别这事儿要轮到武王来下定论了。柳刀还能什么？他只能等。“柳刀谢过知州大人，一切等明日武王作定夺。”

这出闹剧算是有了一个暂停，向承年先出去，后头的事情他管不上。赵玲珑生气辛长年这幅不争取的样子，临去武王府上之时，她瞧了他一眼，只有叹气。多的再，便心中更生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