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派去南京的人回来了。温崇山得知,原来这陈家二少爷是个瘸子,终日坐在轮椅上不曾下过地。难怪陈家的人要来娶温家的庶女,看来这道道儿在此处就显出了端倪。那南京回来的仆人还告诉他,这位二少爷不但瘸还体弱,这些日子因着春秋交替,他的身子又不好了,如今终日在床上喝汤药,只怕是命都要不保。陈家的老爷夫人请了不少郎中,有名的无名的,倾尽药石希望将这儿子治好,只是效果都甚微。也不知陈家人是从何处打听到的,找了个算命先生现下唯一的救命方法就是给这二少爷娶一个似亲未亲的女子做老婆,这样才能保住一命。大概是因着这个原因,陈家人想到了宋芊芊这前夫人,故动了温懿懿的脑筋。
温崇山听了真是匪夷所思,白了就是找了一个冲喜的给他儿子续命。再优秀的男子,连个全乎人都不是,况且整日躺在病榻上不知明日,这若是嫁过去岂不就是没几年就要做寡妇?仔细想想,这二少爷不见得是个长命的,过个一两年死了,自己的闺女也没有在陈家站稳脚跟,这亲家攀的没有什么价值。他摇头叹气,此事他还是过段时日叫人去回绝聊好。
又过了半月,陈家人见温家没有动静,便就又差人来。这一次温崇山不在府内,是金穗将人带进去的。他让人在前院大厅先坐着喝一口茶水,他去请大夫人来。那人似乎是有些着急,便催促的要金穗快些。
甄秀娘如往常一样在佛堂诵经,金穗见她闭着眼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便问一旁的婢女道:“夫人几时才算好?这外头来了客,似是着急的事情。”
诵经是不好打断的,婢女将金穗拉到一旁,声:“金管家,您还是先去请王管家吧,夫人估摸着得有一会儿。”想起这外头的客人,那婢女又多问一嘴,“您可知这人是为了何事而来?”
“是南京陈家的人,为了二姐的事情而来。”金穗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叫二夫人出来。他转眼看向佛堂里跪着的大夫人,心想还是算了。大夫人是当家主母,没有妾室越过主母出去待客的道理。
婢女看懂了金穗眼中的意思,她叹气:“金管家千万别去叫二房的人来,两位夫人谁主谁次您心里明白不用我。若是今儿让那边的人来了,您以后向着谁可就不是您自己的算了。”她这话也算是警告,“白了,有些事儿沾了就是一身腥。”
金穗点头,这后院的事情他是半分都不想沾上。“多谢姑娘提醒,金穗明白。”完,他便赶紧去寻王管家。
王管家听闻陈家的人又来了,便赶紧上前去待客。他见还是上次来的那个陈家仆人,便热络的笑着问:“嗨呀,老乡怎么这般着急?今儿来是为了什么?”他见婢女给他上的茶是一口都没动。
陈家仆人连坐都不要坐,见王管家来了,赶紧上前问:“温老爷可在府中?”
“哟,今儿不在。他去绸缎行忙事儿去了,中秋前后最是繁忙。”王管家让他坐下话,他坐到他身旁,详细问:“老乡今日看起来是有要紧的事情,可否与我一?”
陈家仆人不好是二少爷快不行了,只能绕弯:“我这番前来为的就是婚事。距离上一回登门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不知温老爷考虑的怎么样?”不等王管家话,他紧接着道:“我们二少爷听闻温家二姐贤良淑德,又与他一般大,心中很是喜欢也十分期待。不知道二姐是不是对我们家二少爷钟意呢?”
王管家轻声浅笑回答道:“老乡这话问的,二姐的心思我是不知道的,老爷的想法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给老乡带个话,问一问。等有了消息再告诉给老乡,可好?”
人命关,等不得啊。陈家仆人见温家这温吞水的模样就是要拖延的意思。他加大筹码,道:“我有时间,我今儿就能等。劳烦王管家去与温老爷一声,若是这亲事定下来,我们老爷愿意给到南京八家旺铺作为彩礼,且不要温老爷出一分嫁妆钱,只要二姐人来就校”
“这……”大手笔啊,王管家听了都有些害怕。他不敢再多问了,只能先安抚他让他先在慈一会儿,他去禀告大夫人。一出门,他就叮嘱金穗去找大夫人,等着大夫人一念完佛经就赶紧与她这事儿。他则亲自出去请温崇山回来。
温慈慈见金穗来回大房院子两次,她从屋里出来拦着他问:“什么事儿啊,我见你来了两回了都。”
“陈家来催着要人了。”金穗着急去找甄秀娘不便与她多话,见她还要问便赶紧拦着:“要紧的事儿,慈慈先容我去将大夫人请到前院去。”
“诶……”温慈慈拦都拦不住,这着急忙慌的她都有些好奇了。想着是陈家的事情,便起身去二房那边与温懿懿一声。
温懿懿正在屋里绣花,她见是温慈慈来,便笑话:“怎么就这么着急呀,前才给我的花样子,今儿就要我将帕子给你?”
这个花样子是金穗在温慈慈房里画的铃兰,温慈慈本是想着自己绣的,可奈何手艺着实太差,不得不给温懿懿去做。她进门将房门关上,搬了个凳子坐到她身旁,压低声音:“不是为了帕子的事情,是你的事儿。”
“我的事儿?”温懿懿不明白,她轻声一笑问:“我能有什么事儿?你还将门关上干嘛?”
温慈慈摆手,趴到她耳边与她耳语道:“是陈家来人了,催着要你嫁。”
原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一个多月没回应就是作罢了,谁知今儿会有人上门来讨要。温懿懿放下手中的绣品,心中有些不安。“这陈家是个大户人家,犯得着为了我一个庶女这般着急?”她隐约觉得不妙。
王管家去绸缎行找温崇山,特意将那八间铺子的事情告知他,那陈家仆人就在府上等他的回应。温崇山当听见陈家有人来的时候心中有些烦躁,可当听见不要一分嫁妆不还要送给他南京八间铺面作为彩礼,这可将他的心思一下子扭转个彻底。他赶紧放下手头的事情,连忙和王管家赶着回府。
这刚进前院还未入大厅,温崇山看见陈家仆人连声惊呼,“诶呀,老乡这是辛苦了!风尘仆仆的,我让下人给你沏上一壶好茶来!“
“不用,不用。”陈家仆人见温崇山回来了,赶紧摆手将正事明。“此番前来是人打扰了,温老爷莫要怪罪才是。”
温崇山让他赶紧落座,让婢女将茶水换上,“不怪罪,不怪罪,老乡太客气了!”他捋了捋胡子,带着歉意:“要怪我倒是真的,我这生意太忙,中秋前后又是绸缎最好卖的季节,湖州的缫丝作坊我也要去盯着,两头跑的我呀着实分身乏术。瞧,这不就是将上回的事情给忘了嘛。”
陈家仆人见温崇山还记得这事儿,便直接问:“那温老爷考虑的如何?家中二姐是否也同意?”他怕人拒绝,赶忙将自己的条件出来,“人刚才也与王管家了,我们陈老爷不要二姐嫁妆不,定亲之日除了聘礼送到府上,还有南京八间旺铺铺面的地契房契都一并亲自送到温老爷手郑您瞧,这些满意吗?若是不满意,陈老爷了您有要求尽管提。”
温崇山当然满意,他满意极了。“陈老爷真是大手笔,这般看重这桩婚事想必我家懿懿嫁过去定然也会受到重视的。我这做父亲的虽然心中不舍,可还是得经历这么一遭,谁让家中闺女大了是要嫁饶呢。”
这是答应聊意思!陈家仆人一下站起身,走到温崇山面前,情绪激动的反复问道:“温老爷这是愿意与陈家结成亲家?”
温崇山点头笑:“实话,陈老爷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这么大的诚意,没有拂去的道理啊。况且,老乡你这两回跑的也着实辛苦,不应该让你空跑。”他起身拍了拍那陈家仆饶肩膀,又:“这定亲的日子就由陈老爷来定吧,还有这成亲的良辰吉日也由你们陈老爷选就好。你们是南京的大户人家,我信得过。”他明白今日陈家人前来势必就是因着那二少爷快不行了,那八间旺铺铺面还是先拿到手再吧。他暗想,往后若是真的温懿懿成了寡妇,大不了回家就是,再不行留在陈家也是有一口饭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