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师父，咱们到芒山了，马车不能上山，只能走着了。”马车外，陈姗的声音传来。

师徒二人听了，连忙下了车。只见此处乃是一处山林，林子里的树木颇为茂盛，古树参天，如擎天的柱子一般，让人看了不禁骇然。

小路的一侧，乃是一个小山坡，山坡旁有一条路，小路只有二尺余宽，乃是碎石铺就。小路弯弯，延伸向前，竟然通往山坳里去了。

再往远处看，山坳里树木掩映，把这一条小路遮盖住，看不清尽头。

陈姗道：“二位师父，清净寺就在山上，沿着这条路走便是。”

行真和尚听了，道：“如此，多谢女菩萨，怀空，我们走吧。”

“是，师父。”

“对了，这只小猴子要还给你。”说着，陈姗便把怀里的猴子递给怀空，娇声笑道：“小猴子，再见了！”

“吱吱吱……”小猴子叫道，仿佛对陈姗十分感谢一样。

陈姗摸了摸小猴子的头，而后对行真和尚道：“不知大师几时回来，我好在此等候。”

行真和尚笑道：“不必了，我们此去，或许要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今天就不下山了，施主可自行回去，请转告令尊大师，就说过几天，贫僧少不了还要叨扰。”

陈姗想了想，道：“在下记住了，回去一定禀明父亲大人。”

“怀空，我们走吧。”行真和尚道。

“是，师父。”

于是，二人便沿着山坡小路前行，行不多久，便又从山坡上下来，拐到山坳里去了。山坳里，林高树深，阳光竟有些晦暗。因有人来，林子里的鸟儿穿林而走，扑棱棱的翅膀声此起彼伏。又有几声清脆的鸟叫，像涟漪一样，在林子里传的很远。

“师父，这里的景色可真漂亮啊！”怀空感叹道。这一路上，他们虽然也爬过了许多山，但穷山恶水居多，险山峻岭居多，如此一座钟灵毓秀的山峰，便是怀空也知道，是不可多得的。

“是啊，”行真和尚笑道，“这里真是处神仙境地，你看那树，那石，古怪多端，颇有意蕴。”看得出来，便是行真和尚如此见识，见了这美景，也感叹良多。

且不说他师徒二人高兴，便是小猴子也极为兴奋，早就从怀空肩头跳了下去，跑到周围的树林里，跳上跳下，在树间荡来荡去。吓得怀空大声喊叫，生怕它从树上掉落下来，摔伤自己。

可那小猴子行动甚为矫捷，在树上荡来荡去，完全不怕摔下来。怀空见了，知道自己是白费心了，便不再管它，只闷头跟着师父前行。

行不多久，却听得又有歌声传来，那声音道：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渡江钓月，持斧断藤；抱薪沽酒，烂柯娱情；有二三子，共度余生；或饮山露，或上奇峰；非仙非道，不求长生；春秋代序，转日移星；长寿已极，沉珂是膺；夜深人静，月漏三更；魂飞魄散，长笑三声；笑那世人，到头来，争名逐利，一场空鸣！

“哈哈哈……”

唱罢，果然长笑三声，引得那鸟儿，在密林中翻飞而去。

怀空听了，只觉得声音清脆悦耳，在山间来回波荡，果然心旷神怡，却丝毫不曾听出个中深意。

但行真和尚听闻此言，心中无限感伤，待要抬头看时，只见那远远山坡上，出现一个中年男子，头戴斗笠，袒露上身，持着一柄板斧，背着一捆新柴，正往山下走。

行真和尚见了，心喜，道：“怀空，此间来人乃是个老神仙，一会儿不可妄言，全听为师言语。”

怀空听了嘟囔道：“老神仙？明明是个樵夫，哪里是什么老神仙，师父，你太大惊小怪了。”

“怀空啊，你不要多言，看为师眼色行事便是。”行真和尚一边望着前方的樵夫，一边道。

怀空不耐烦地道：“知道了，师父，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行真和尚便缓步前行，待到那樵夫离得近了，便恭恭敬敬道：“施主，贫僧行真，这厢有礼了。”

那樵夫打量了一下这一老一小两个和尚，便放下薪柴，拱手笑道：“老师父，我只不过是附近村落里的一个樵夫，每日砍柴为生，衣食尚不得周全，哪里敢当如此大礼。”

行真和尚恭敬道：“施主过谦了，我听施主适才唱歌，歌中却也有大道理，可知施主必是蛰居于此的高人，故而不敢造次。”

樵夫笑道：“不敢，不敢，我每日上山打柴，闲来无事，便喜欢高歌几声，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可喜有一日，一个身着道袍的老神仙路过此地，那老神仙须发尽白，不知有多少年岁，他见我有曲无词，便随口填了几句，因此成了这个曲子。我每日必唱三遍，荡涤心境，不料今日却惊扰了有心人。”

行真和尚道：“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那位老神仙名姓，若有机会，必然拜访。”

樵夫笑道：“我也曾问过，那神仙道自己云游四海，时间太久，以至于忘却自己名姓。”

行真和尚听了，怅然道：“如此，真是可惜，可惜。”

“不知老师父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的？”樵夫笑问道。

怀空见他二人在此你一言、我一语，不知道说到什么时候去，便抢着道：“我们是万佛山法圆寺的僧人，下山游历，本来要到西方灵山圣境拜见真佛的，可在秦城遇到了古怪的事，因此到这山上来，去清净寺请教请教。这位老伯，敢问您可知道那清净寺是否就在这里。”

樵夫看了看怀空，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错，那清净寺就在这山上，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上，不过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行真和尚闻言，道：“还有半个时辰，既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多谢施主了。”言罢，唤着怀空，便要向着高处而去。

行真和尚刚走了几步，那樵夫便道：“老师父，请留步，在下有一言相告。”

行真和尚与怀空听了，便转过身来，行真和尚道：“施主有何见教？”

那樵夫上前一步，道：“我因常年在此处打柴，颇知此清净寺底细，据传近来，这寺庙里有些古怪，说有妖邪占据了寺庙，残害了僧侣，就是那老方丈，也惨遭了毒手。师父若是没有通天的神通，便千万不要去那寺里。”

行真和尚听了，正色道：“施主慈悲为怀，早晚必得好报。既然那寺庙里有妖邪，贫僧决计要除了此妖邪。即便前方是狼窝虎口，贫僧也要闯一闯。”

樵夫点了点头，笑道：“既如此，师父请便。”

行真和尚微微一施礼，便转身沿着山路向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