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妖根茎扯住燕赤霞脚踝，直接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空翻触底式。

眼冒金星不说，还吃了一嘴的泥土草屑。

燕赤霞被摔的那叫一个瓷实，多少年都没这么狼狈过。

但也幸好狼狈了这一遭，终于让夏侯武注意到有人帮忙。

不对，是有妖帮忙。

“老妖婆？！”

燕赤霞以违反物理常识的姿势摔出，夏侯武总算是看到了草丛里扭扭晃晃的树根。

这东西他太熟悉了，每天都可以见到。

夏侯武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原来是你在搞偷袭！”

燕赤霞挥剑斩断根茎，挣脱了出来，激动的只想哭。

“夏侯兄，你总算是注意到了。”

燕赤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树妖姥姥就不开心了。

虽然根蔓只是她对敌的手段，但亦属于身体的一部分。燕赤霞的剑又似不凡，斩断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姥姥我是帮你！”树妖姥姥怒道：“方才你若趁胜追击，一剑就能劈了这大胡子，何至于让我受伤。”

“我不用你帮。”夏侯武更是怒：“这是我和他的事，不容外人插手。”

这边夏侯武和树妖姥姥斗嘴，燕赤霞却还没察觉不妥。

“夏侯兄，和妖没有道理可讲。”燕赤霞道：“先联手斩妖除魔，然后你我再分高下。”

“啊？”夏侯武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身份立场问题。

可燕赤霞却不给他思考时间，咬破食指掌画阴阳。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周身法力激荡，掌心赤红光芒闪烁。

……

兰若寺，铜雀塔。

敖辰正盘在塔顶上沉思，思考打开阴间入口的问题。

突然心有所感，望向山下。

“这股法力波动……”

敖辰踏云腾空，直奔爆发地点飞去。

与此同时，没了干扰的燕赤霞也终于放开手脚，与树妖姥姥激斗正酣。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着！”

“好个大胡子，看姥姥我的厉害……哇呀呀……”

这两位打的热闹，夏侯武站在边上极为尴尬。

树妖姥姥生气夏侯武浪费她的好意，故此没出声求援。只想着收拾了这大胡子，再拉夏侯武去龙君面前说理。

燕赤霞的思维就简单多了，见夏侯武迟迟未动很是不满，终于忍不住开口：“夏侯兄，速来助我，合力斩杀此獠。”

“这个……”夏侯武站着那里左右为难。

理论上应该帮燕赤霞，可立场上更倾向树妖。

毕竟现在和树妖姥姥同属兰若寺阵营，万没有道理去帮燕赤霞这个“外人”。

但和妖一起和人打，听上去又感觉怪别扭的。

“燕兄啊，你什么时候学了道术？”夏侯武很好奇的样子：“我和你相识这多年，可从来没见你用过。”

“你又不是妖怪，我用这些作甚……”燕赤霞道：“闲话回头再说，先帮我。”

“我不懂除妖……”夏侯武继续推脱。

“不用你直接出手。”燕赤霞道：“助我限制此妖动作，斩杀之事交予我便是。”

夏侯武犹豫了下，又道：“你们现在是一对一，我插手不合江湖规矩。”

燕赤霞气够呛，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你这脑袋缺斤短两的蠢货，和妖讲什么规矩。”

夏侯武一阵羞恼，刚想说些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去帮忙。”

夏侯武一怔，左右张望。

树妖姥姥和燕赤霞都没反应，似乎只有他听到。

“去帮忙！”

声音严厉了几分，夏侯武也听了出来。

“龙君？”夏侯武悄声问：“帮谁啊？”

“你看着办。”敖辰没好气。

“噢。”夏侯武这次不敢拖沓，拔出长剑迈步前行。

燕赤霞松了口气，对夏侯武道：“夏侯兄，你的剑伤不了这妖怪。只需帮我挡下她的根蔓，无需上前厮杀。”

“燕兄，得罪了……。”夏侯武叹了口气。“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苦衷。”

“什么意思？”

燕赤霞狐疑之时，夏侯武身形暴起，挥剑直刺。

“你疯了！”燕赤霞抬剑挡开，气急败坏：“这个时候还想和我打？”

夏侯武没说话，唰唰唰又是一通狂刺。

燕赤霞身形连连暴退，又急又气。“夏侯武，先对付妖怪，你我之事有的是时间解决……”

夏侯武理也不理，一剑快似一剑，追着燕赤霞打。

相对于还没搞清状况的燕赤霞，树妖姥姥就明白多了。

敖辰在给夏侯武传音前，也给她传了音。

就仨字，抓活的。

过来之前敖辰并不知道是燕赤霞，可到了之后一眼便认了出来。

不是标志性的大胡子，而是那一柄轩辕剑，以及那耳熟能详的法咒。

在接这个任务之初，敖辰便有一些猜想。现在亲眼看到之后，更是又多了几分把握。

如果猜测全部属实的话，或许会是此行的最大收获。

狴犴后裔不一定只有黑山老妖，可敖辰所在意的那样东西，似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大胡子，束手就擒吧。”树妖姥姥喋喋怪笑。

先前因为惧怕燕赤霞的剑，一直是隐在地下偷袭。可现在前有夏侯武抢攻，后有龙君压阵，攻势顿时奔放了许多。

数十条根蔓从地下探出，肆无忌惮的卷向燕赤霞。

每次燕赤霞想要劈斩，都会被夏侯武挥剑挡住。使得树妖姥姥几无顾忌，肆意的挥舞枝蔓攻击。

夏侯武的剑猛而不稳快而不精，优缺点都十分明显。

树妖的手段则是够稳够准，攻击基本没有死角。只是速度方面较弱，缺少一击必杀的能力。

这一人一妖配合起来，输出控制兼有，刚好补足彼此的缺点，放大各自优势。

几个来回下来，人妖组合初见端倪，配合的越发默契，很快就把燕赤霞逼的连还手都做不到。

“夏侯武，你和妖怪是一伙的？！！！”

燕赤霞又惊又怒，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不是他反射弧太长，而是这事太不科学。

“采花行劫在前，与妖携手在后……夏侯武啊夏侯武，你怎么会堕落到如此的地步……”哪怕现在亲眼所见，燕赤霞还是不敢相信。

本来燕赤霞以一敌二就落了下风，哪容他走神感叹世事人生。一个不留神，被根蔓缠住双腿，又一次摔倒在地面。

而这次夏侯武没再发呆，纵身赶到近前，冰冷的剑锋顶在燕赤霞的咽喉。

“杀了我吧。”燕赤霞眼睛一闭。

“燕兄，终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

夏侯武调转剑柄，直接敲在燕赤霞的百会穴上。

燕赤霞俩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法武双修的一代大侠，就这样被人妖组合生擒活捉。

……

《聊斋志异》，卷廿五

一客言妖恶，一客言妖善，争而互斗。妖暗助言好者，言恶者惨遭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