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恩州牧的迎客大殿上,两方太将领分成两边,一边主战另一边则主张以静制动。
双方各抒己见据理力争,坐在一旁的映月和一直在屋顶偷听的东方云浩这才第一次明白贾恒的为难。
作为一方州牧,贾恒地位虽然高,但是兵权却主要掌握在各郡诸侯太守的手里。
所以如果要出兵援助青州,他就必须依靠手下这批人,如何能让这些人臣服听令更是直接影响到他本身的地位。
州牧拥有任命和罢免地方太守都尉的权力,却无统兵出征的权力和能力,司马伩和彦德本身就是一方地主豪强,两人依靠家族势力组建了强大的军事集团,双方兵马加起来有十万之众。
也就是倚仗着手中的兵马,两人表面上对贾恒尊敬有加但是背地里却一点也没把贾恒这个做事靠问老婆出名的软蛋州牧放在眼里。
作为本土势力他们自然不可能会为了青州消耗自己的实力,特别是在现在双方力量悬殊的时候。
“州牧大人,眼下青州二十多万兵马被困在城里都不敢出来作战,我们如果贸然出兵,万一敌洒转矛头打我们,你觉得以我们的实力能扛得住对方的四十万人马吗?”
看到堂上的贾恒此时表情阴晴不定态度犹豫不决,堂下的彦德趁势出来补充道。
“彦大人此言差矣。”
冷冷朝彦德扫了一眼,李洵捻了下自己的花白胡子,随即反驳道:“青州和我恩州相距不到三百里,如果青州陷落你觉得我们恩州离灭亡还远吗?邻居失火你就敢保证大火一定不会烧到你自己家吗?唇亡则齿寒的道理三岁孩子都能明白,你彦大人怎么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一连问出好几句,李洵虽然年逾古稀但话依旧中气十足铿锵有力,一句话只逼得彦德气愤不已。
“哼哼李大人只怕装糊涂的人是你吧?谁不知道你祖籍在青州,如今青州被困你自然是紧张无比,只是眼下你是不是也得考虑一下我们恩州的实际情况,敌强我弱之下硬要出兵那跟飞蛾扑火有什么区别?你和雷鸣一样好大喜功却不知是在给我恩州自掘坟墓!”
接着李洵的话,司马伩立刻出声驳斥,言语间不仅将李洵的家世加了上去同时还给他加了一句好大喜功。
确实,在贾恒在心里主战派的形象的确如司马伩所形容的差不多,做事冲动且不计后果最重要的是这李洵虽然年逾古稀但是手下有一班正值壮年的精兵强将且拥兵五万实力是恩州地界内最强的兵团再加上其管辖的良郡不管是人口还是富庶在恩州也都是首屈一指兵多粮广后援充足所以这李氏一门虽然发自青州但是其产业已然大多数转移到了良郡。
这也就是司马伩对李洵所驳斥的内容大多数也只是而已,实际上并无太大牵扯。
再这雷鸣,环州都尉,其头上还有环州太守,但是环州太守年迈多病实际上的权力已然是落到了雷鸣身上,此人实力超群一身横练玄功已达地魄三阶,在恩州这个武修门派凋敝的州府里他已然是鲜有敌手,再加上他手下的两万狼兵其战斗力更是恩州第一,虽然人数少了些但是贵在兵精将良。
由此可想而知,恩州牧贾恒对这两饶忌惮实在是几乎到了日不能寝夜不能寐的地步,为此要制衡这联手的两人他就极度需要司马伩和彦德的支持。
“诸位大人都的十分有理,但是也全都没有到点子上。”
也就在众人争吵不休之际,门外又进来一人。
此人面如冠玉,头顶紫金白玉冠,身上绫罗锦缎绣的是振翅雄鹰,脚上一双镶金蟒皮靴让他这一迈步就能给众人一种这子也太有钱聊感觉。
看到这个不请自来的青年,映月和司马昱都是同时将目光落到其身上,一番探查之后两人却都惊讶的发现这么一个绝佳的习武胚子竟然一丝修为都没有,俨然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贤儿,我们正在聊正事,你若没事就先去府外溜达去吧!”
见到这青年迈步进来的第一时间就一句话把主战派和保守派都得罪了,贾恒忍不住眉头紧皱,直接开口叫其离开。
“父亲,如今恩州危在旦夕,孩儿在这里或是在外面又有什么区别呢?”
青年微微一笑,也不等贾恒招呼,直接就在映月身边落座,不过看到其母谷氏朝自己使眼色却忍不住哈哈一笑,回了一句:“你们只管继续,当我不存在好了,我就一旁听听。”
“贤侄又不是外人,既然想听那就让他留下吧!不过适才贤侄所我们都没有到点子上是什么意思?”
朝堂上的贾恒一拱手,李洵先是给这青年了个留下来的理由接着却是话锋一转,问道。
“哎!这子懂什么平时看了几本破兵书就自以为是,李大人休要当真了,臭子你还不给我出去!”
对于儿子突然出现并打算搅进这盘浑水来,贾恒忍不住大怒道。
“爹,恩州马上就要有灭顶之灾了你还有心思赶我?不如跟诸位大人想想对策吧!”
朝自己父亲看了一眼,这青年一脸嘚瑟。
“听贤侄这语气,你是不是有什么破敌良策?有的话不如早点出来也好供我们大家见识见识啊!哈哈哈!”
坐在青年的对面,司马伩亦在李洵的话之后接着道。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听话,是不是皮痒了?”
站在贾恒的身边,谷氏看着自己这个整游手好闲且好吃懒做十分不争气的儿子顿时就火气上涌,一拍桌子就要下来揍他。
“母亲你休要动怒,我走就是,走就是!”
这青年名叫贾师贤乃贾恒唯一的儿子,从在宠溺中长大的他自顽劣只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迷上了兵法韬略,在连续请了十几个老师之后他竟然宣称自己已然出师,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整纠集一帮恩州城的纨绔子弟到处“指点江山”惹是生非比如陈刘两家争执他们便是火上浇油美其名曰出谋划策,这些人最后争到公堂往往发现是这子在背后搞鬼,但是无奈贾师贤乃州牧之子谁也不敢动他。
所以,今当贾恒看到儿子这吊儿郎当进来的时候当即就要发火,如果不是众人在场的话谷氏估计都要下场踢他屁股了。
“去!一个个都是看我年岁不大,瞧我。”
嗤之以鼻地朝殿里诸人环视一圈,贾师贤正要迈步离去的时候却忍不住在身段倩丽的映月身上多瞄了几眼,同时抛去一个笑脸。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晚看我怎么收拾他!”
贾恒看到儿子离开怒气却仍未消散,愤怒间忍不住开口大骂。
“孩子嘛!都这样,不过我看令郎不像是大话的人,只可惜没能听到他口中的良策。”
李洵捻着胡子看着贾师贤离去的背影,口中遗憾叹道,心中却是暗自揣测:这不中用的老爹竟然能生出这样的俊逸儿子,听其语气也似赞成我们出兵抗敌的,只可惜这老家伙太过迂腐没能让其留下。
心中这般想,但是李洵却在口中继续道:“大人,出兵与否,我们今就必须决断出来,情况你们或许还不了解,但很可惜眼前我们恩州的情况还真的如令郎所灭顶之灾近了!”
“你危言耸听!”
一拍桌子,看到李洵已经对州牧如此逼迫,司马伩顿时也安耐不住一声喝道。
“一个黄口儿出来的话你也拿来当借口!我看你是老的都糊涂了,想拿我恩州子弟的性命去替青州解围,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朝李洵一甩脸色,司马伩随即疾声道。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青州一破,我恩州势必成沧海中的孤岛,四下被敌人切断的退路的情况下,你们是打算投敌呢还是打算与其玉石俱焚?如果我们不在对方没有能纠集力量打过来的时候联合青州将其击败,我看你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雷鸣这一路争着过来,脸上已然出现了疲态,十分罕见的留下一段话后,其接着朝贾恒行了一礼后,接着道:“战,我雷鸣愿率部北进,就算战后皇上要我的脑袋我也无怨无悔,如不战,最后恩州沦为人间地狱我亦只能是战死以报恩州子民仓郡的事情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吧?数万国民被太沧军杀害,这笔血债至今没人能替他们讨回来呢!”
罢,雷鸣也不再多言,最后想贾恒道了声告辞后便转身出了大殿。
看着雷鸣离开,映月这会儿也是心有触动,仓郡血流成河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那时候她正和同门在泰阳城抵御敌军,当消息传来的时候全城震动且更加激励了城中军民顽抗到底的决心。
“匹夫之勇,不足与谋。”
望着雷鸣离去的背影,惪州太守彦德暗自嘲讽了一句。
虽然中间隔着挺远,但是耳力远胜常饶映月却是听到了,对方这话一出她立刻就将目光落到了彦德身上,同时冷笑道:“我觉得雷将军话虽然直来直往容易得罪人,但他绝不是匹夫之勇。”
对于一直没有话却突然开口的映月周围众人都是微微一愣。
尤其是坐在她对面的司马昱更是立刻来了精神将目光落到了这位容貌和实力都是一等一的师妹身上,其眼中的倾慕更是丝毫不掩饰的流出了出来。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贤侄如此人才师妹你可得把握住哦!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附在司马昱的耳边,司马伩老家伙是一脸的坏笑,他这老江湖那里会看出此时身边这个年轻眼里的故事,遂出声稍微点拨了一下。
“伯父,眼下正事要紧,我的事以后再。”
司马昱闻言是俊脸一红,低头轻声回了一句。
“哦!映月姑娘何出此言呐?”
坐在堂上,贾恒这个不对武功耳力和眼力更是都比普通人都不如的家伙哪里能听到下面彦德悄声的那句对雷鸣嘲讽的话,所以当他听到映月出来的那句听起来是没头没尾的话时,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雷将军的话十分有道理,如果他这样的人都能被人是匹夫的话,那在座的各位中又有多少个是英雄的呢?敢站出来给我映月看看的吗?”
映月完低头一笑,端起手边还带着余温的茶水一口饮尽后,随手将茶杯捏了个粉碎。
这一手使出,在场众人无不变色,贾恒看不出映月实力更摸不清她此时是来抢兵的还是来借兵的。
“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这里是你万寿宫吗?我听你是青州信使本意就是来借兵回去的,怎么?看到我们不愿意想来硬的吗?”
“我们是不是英雄用不着你来下定论,我恩州的事情更用不着你们来指手画脚,识趣的你就自己离开吧!”
彦德和司马伩这时候同时站起来,司马伩率先开口,接着彦德接话破口大骂。
这两人都是坐拥数大军的人物,确实不应该在这个年不过十澳女孩感觉到害怕,但是也就在这两人话音刚落之际,映月的那柄黑木琴竟然从她背后悬空浮起同时亦开始躁动不安的快速旋转。
见此一幕,坐在她对面的司马昱也同时祭出长剑立于自己身前,阻挡映月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哎呀!使不得!映月姑娘,司马贤侄,在州牧面前岂能如此放肆!双方快点住手。”
李洵见状也是立刻站到了两人中间,同时伸手劝道。
“大大胆!在我府上谁敢乱来!都给我住手!”
最终贾恒在谷氏的掐腰攻势之下也不得不站出来,道,只是他这话的音量却有些不尽人意就是了。
“不管,你们愿不愿出兵,迟早就是要面对太沧玄木联军的,到时候就看你们孤军奋战能抵抗到什么程度了。”
映月将与自己心意相连的黑木琴一收,再次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