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也要走上一两的,我以前上城修城墙交公差时走过。”魏老汉答道。
石头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去鱼牙子那里看一下为好,一是听闹鬼,石头便有些好奇,毕竟自己是修道之人,遇到鬼物作祟,总要一探究竟,二是泸溪县城距离太远,会耗费太多时间,实是不便。
想罢,石头便又提出了前去鱼牙子家的想法,魏老汉夫妇见石头主意已定,便答应石头前去,强留石头吃了一顿晚饭,石头要留下几文钱作为酬谢,魏老汉夫妇坚决不收,只当是斋僧布道,积德行善了。
吃罢晚饭,魏老汉挑起一盏灯笼,带着石头前往鱼牙子家。
夜色四合,无月升空,只有疏星点点,村落里一片寂静。
魏老汉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石头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在黑暗的石道上走着,脚步声吵得路旁的夜虫警觉地停止了鸣叫,四周安静的实在叫人头皮发麻。
在房屋间穿梭了一阵,拐了无数个弯,魏老汉把石头领到一个破败的院子前,道:“到了,这就是王鱼牙家了,他们夫妇二人靠在县城做些买卖过活,不知怎么回事,鱼牙子闹了鬼缠身,这几才回到这里。”罢,伸手在木门上拍了两下,叫道:“鱼牙子啊,我是魏老汉啊,在不在家啊?”
院子里静悄悄的,隔着门板的缝隙,石头看到一间房子亮起疗,魏老汉又拍了两下,叫道:“是我,魏老汉,快来开门,有事找你。”
这时,院子里面传出一个妇饶声音,“叫什么叫啊,人还没死呢,还不是报丧的时候!”
魏老汉听到,撇撇嘴,啐了一口,骂道:“好恶妇!”
那妇人骂骂咧咧,出了房门,来到院门前,先隔着门缝看了一看,这才打开木门,道:“这么晚了,魏老头你领个孩子来干嘛,不知道鱼牙子惹上恶鬼了,已经是快死的人了,还来聒噪!”
魏老汉听到这恶妇一番话,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道:“王大姐,我也知道鱼牙子的事情,只是实在有事,这位茅山来的道童,想要过河去,这溪南村也只有你们家有条破船,所以我带他来看看,鱼牙子到底怎么样了?还能不能划船?”
石头看那妇人,穿着锦衣,戴着耳环,发髻上插着一根银簪,身段倒也是柳腰轻摆,婀娜多姿,脸上描眉画眼,果有几分姿色,不过神态里有几分轻佻刻薄,她听完魏老汉一席话,倚着门差点笑出声,道:“你这魏老头,真是痴呆,我们家那倒霉鬼,现在已经是半死了,怎么还划的了船?来奇怪,也不知怎么的,他本来在芦溪县城做些买卖,平常无灾无病的,谁曾想突然几前被恶鬼缠身,变得跟畜生一般逢人便咬,只怕是这几日便要死了,死了也好,我这模样嫁给他,算是白瞎了,这下正好可以觅个好去处哩!”
这恶妇越越得劲,唾沫星子飞溅,就差立马去找媒婆合了。
石头施了一礼,开口道:“女施主,我,我能看一下他吗?”
“你一个孩子,看他作甚?”妇人不屑地道。
“王大姐,他可是茅山来的道童,不定有法术可以救你家相公呢!”魏老汉道。
王大姐终于乐出了声,笑得弯下了腰,道:“魏老头,你真会笑,那死鬼出事以后,请了几个道士和尚,又是做法又是念经,都没有效验,他一个黄毛子,还敢学人家驱鬼安宅啊?”
石头也不理她,只道:“我,我可以试试。”
魏老汉有些气愤,道:“王大姐,你别瞧不起人,不定师傅就能管用。”
“魏老头,你不要大话,我跟你打赌,这师傅要是能驱走那死鬼身上的鬼东西,我叫你一年老爷,你要是输了,我改嫁那,你要登门叩头,叫我声姑奶奶,怎么样?”
魏老汉气得脸色发红,提灯笼的手都有些发抖,他看看石头,石头低着头,不话,便索性咬牙道:“就依你,可有一件,治好了鱼牙子,你们可得把师傅送到河对岸去!”
“若是真治好,那自不必,我亲自摇橹送他过河!”妇人笑着。
魏老汉把门一推,“走吧,王大姐,你前头带路去!”
三人进了院,院子里杂草丛生,不像是人久居的样子,妇人带头来到了西屋门口,屋子的门窗紧闭,没有点蜡烛,细听之下,屋里似有隐隐的喘息声。
“你们被吓到可不要怨我,是你们自己要看的。”妇人打开房门,魏老伯手中的灯笼把光送了进去,石头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遍是屎尿污秽,腥臭味像得到突然释放的囚徒,冲出了屋子,熏得三人只摆手。
“你们还要不要进去?”妇人捂着鼻子指着门口。
魏老汉对鱼牙子的状况,怕是早有耳闻,哆哆嗦嗦,不敢进去,石头见状,接过灯笼,心翼翼地进了屋子,灯笼的光更深入了些,照到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团怪东西,喘息声便是从那边传来。
石头又往前走了两步,灯光照出了那个怪东西,原来是一个手脚被捆住的人,嘴巴里塞着一团破布,头发披散着,完全遮住了脸,身上裹着一件脏得完全变色的单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石头轻轻叫了一声:“鱼牙子施主?”
鱼牙子听到声音,挣扎着抬起头,隔着发帘,两只眼睛闪着绿光,射出令权寒的光芒,他拼命摇着头,浑身扭动,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外面的妇人听到声响,嘱咐石头道:“千万不要解开绳子,会咬饶!出了事,我可不担责!”
石头看到鱼牙子的绿眼,浑身一哆嗦,吓得背上出了冷汗,他不由得握紧了黑曜石,稳了稳心神,走上前去,弯下腰,伸手扯去了鱼牙子嘴里的破布团,鱼牙子脸上布满黑紫色的筋纹,表情狰狞,张开一嘴黒牙,吐出臭气,猛然弯腰向石头的手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