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王府与弘经馆具被奔夜徒封锁,姚远戒遣于战潜出寒光阁,找遴甄坊老板周柔求救,二人在颖王府外相遇,于战请求周柔由雨渠下的暗渠潜入王府,将内外的消息打通。
周柔除去外衫下到水中,但并不急于下潜,她左右试探,当感到脚下暗流涌出,知道此处便是暗渠的水口,当下调匀呼吸,在嘴里饱含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底。
雨渠水质一般,绿油油得只能看到一臂内的物体,水口深处黑洞洞的,若非熟识水性之人,根本不敢擅入。
周柔踩水快速向黑暗游去,很快触摸到水渠的砖壁,砖壁上长满水草,周柔薅住一把水草借力前进,倒比划水快了不少。暗渠内漆黑一片,饶是周柔胆大,如今四壁无声黑暗笼罩,她心中仍不免打退堂鼓。她稳稳心神,手脚并用加速潜游,所幸逆流不急,并未拖慢多少速度。
黑暗中忽有一物滑腻腻缠向身体,劲道十足,瞬间已将周柔身子裹住。
周柔大惊,嘴里含的气给吓出半口,她左右挣扎,能觉出绞住自己的是个活物。她这一挣耗气加剧,胸中急剧憋闷,那活物却缠得越来越紧。周柔心中一凉,宛若莲花的自己如溺毙在这乌肮渠中,气也要气活了。
她当下暂停动作,反手从头顶抽下发簪,对准活物一顿猛戳,活物绞力渐渐松弛,周柔连吓带挣,胸中已憋闷至极,情急之下她从鼻中喷出胸中郁气,再将含在口中用在后半程的半口鲜气吸入肺中,精神为之一振,立即加速向前游去。
终究只有半口新鲜空气,能支撑得了多久,胸口转瞬间便如有千钧巨石压住。看看前方传来亮光,她再坚持前游,膈膜巨大的压力却冲破口鼻,猛然灌了一口水。
周柔迅速将脏水吞进胃中,以免呛入肺里。这一口凉水反倒激起了身体的潜能,她猛蹬水涡,口鼻终于露出水面,此刻人生只剩一件事,那便是贪婪地吸入醇美的空气。
周柔喘过这口气,见自己身处假山堆成的洞隧里边。她之前也曾在王府游览过此处,谁能想到半洞池水竟会连通到府外雨渠,此刻倒派上了密道的用处。她上岸先束好散发,待身上水滴尽,探头向洞外心探查。
屋脊上遥遥可见紫袍金带的奔夜徒来回走动,的花园左近便有五六双眼睛梭巡,可想而知其他地方的人手如何。
看看洞后是片竹林,周柔潜步藏形,三步一探五步一躲,来到林边的一条花墙,她早已探好了奔夜徒视线的死角,顺着墙根溜到一扇明窗,再趁众徒不觉之时长身爬进矮窗。
进到屋里周柔才略微安心,自己从未做过贼,头一遭偷偷摸摸干事,虽然心惊肉跳,但心里着实感到刺激。
这间屋子堆满了园艺杂物,门外连着长廊,长廊虽有顶,但只有立柱并无廊墙,如此光溜溜地走出去准得给奔夜徒瞅个彻底。环顾室内,见墙上挂着一套园丁旧衣,她灵机一动,套上粗布工服,挽发髻戴斗笠,瞅准园中一盆金丝菊,端起来直奔颖王寝院。
周柔出屋不久便被奔夜徒看在眼里,不过他们主要盯的是出入王府之人,府内一个下人走动自然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只略瞅一眼便又盯向别处。
周柔胆战心惊,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穿堂过院的,待进了颖王寝院,她装模作样地把花盆往花坛一放,又捡了盆长得不好的花端了起来,瞅准侍女卧房直愣愣闯了进去。
几名丫鬟惊讶地瞪着大眼睛,花匠怎么突然跑到侍女的卧房了,正准备呵斥,周柔快速除下斗笠露出长发,嘴里嘘了一声,丫鬟总算反应快没喊出声来,否则惊动了奔夜徒,周柔这一番苦可算白吃了。
内里一名丫头认得周柔,吃惊道:“周老板!你这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周柔顾不上搭话:“先不多,赶紧找套衣裳给我。”
丫鬟们取来干净衣袜服侍周柔更衣,周柔问道:“王爷可好?”
丫鬟道:“好了一半的伤,给奔夜徒那个臭老头气得又严重了!”本来颖王是因为太子谋害爱女气得二度昏厥,这丫鬟可好,一股脑将屎盆子全扣在了苏甲头上。
周柔换上一套侍女服装,又叫上三名丫头,端着茶盘走向颖王居室。门口四名奔夜徒守在那里,每扇窗外又驻着一徒,屋顶守着两徒。周柔不敢多看,低着头跟在丫鬟们中间。
门前奔夜徒只查了查茶具内的东西便放四人进屋。那熟络丫头进内间立即对王妃附耳低语,游云看到周柔乔装打扮进得屋来,一时激动地落下泪来。
周柔示意王妃噤声,看颖王躺在床上似是睡着,只是双眉紧锁,面色惨白。她握住游云双手拉到屋角,悄声向她打探事变经过。游云如实相告,周柔一时也没了主意。游云道还是听王爷的安排吧,回到床前轻轻唤醒颖王。
颖王重伤两度受气,此刻内息非常虚弱。奔夜徒只放府内医官进屋疗伤,侯朴直接给控制在了客房不得自由。见周柔立在眼前,颖王不可置信,周柔忙将自己受于战所托潜水进府的经过简要明,并请颖王策划下一步如何行事。
颖王此刻身陷困局,除了武力硬拼,自己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若真得动之以武,自己和家人脱身尚存变数,夺嫡大事可就更加飘渺了,他不由感叹程宣威这一步棋走得凌厉。
思考再三,颖王对周柔低声道:“奔夜徒只听父皇号令,如今父皇在及远行宫疗养,身边围着高耕武和文娇,直接面圣恐怕行不通,如今只有请周老板设法进宫,求母后去见父皇!”
皇城大内岂是进就进的,周柔面显难色。游云从旁看在眼里,自怀中取出一挂精致的玫瑰粉金香袋。
“周老板拿着此物,到采办监找肇哲公公,他见着香囊自会带你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