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婆婆摇头,唉声叹气一番。
栗海棠不知该如何安慰,扶着懒婆婆坐下来,亲自倒一杯温茶递给她,“懒婆婆,不如我明日禀告过师父,把你送到无心院去。无心院到底是师父的地盘,比我的奁匣阁要安全些。”
“不不不,我是主人派来服侍你的,可不能……”
“懒婆婆且听我完。”
栗海棠握住一双苍老的手,语重心长地劝:“我眼下四面树耽举步维艰,如今在我身边的人除了杨嫫嫫和虎大姐,便是师父和我那年幼的弟弟。他们是我的弱点,很容易受制于人。奁匣阁里我能信任之人唯有李嫫嫫和刘厨娘,可这二人能否永远忠心于我很未可知。”
“懒婆婆,你来瓷裕镇想寻亲妹妹的,何必趟入这浑水呢?”杨嫫嫫也加入劝懒婆婆,也觉得年迈的老人家不适合留在危机四伏的奁匣阁,很容易变成要挟栗海棠的弱点。
懒婆婆想想,:“你不留我也行,可你要留下她们。”
“嗯?她们是谁?懒婆婆收养的孤女吗?”
栗海棠打量着与懒婆婆同来的两个丫鬟,比她要年长些,长得眉清目秀、脸圆肤白,很是耐看的那种美。
懒婆婆笑笑,:“你们两个还不快来拜见海棠姑娘。”
二位丫鬟轻步上前,缓缓跪下,磕头,齐声道:“奴婢拜见海棠姑娘。”
“快起来吧。没有外人,不必行如此大礼。”
栗海棠吩咐二人起身。
懒婆婆拉着海棠的手,:“这二人与杨嫫嫫一样有功夫在身,只管安心的用着她们吧。奁匣阁里的那些老婆子和丫鬟们也是主人暗中仔细培养,借着这个机会送过来的。”
“啊?全都是师父的人?”
栗海棠瞠目,她之前只觉得那些老婆子和丫鬟们的容貌有些陌生,却不想竟全部被调换了。难道诸葛弈不怕八大家族的人知晓吗?
杨嫫嫫凑近海棠耳边,低语:“大姑娘,此事容老奴晚些时候再禀明内情。”
“也好。”
栗海棠微点头,打量那两个丫鬟。一个身穿翠色袄裙,挽着双丫髻,一朵樱花发簪斜插入发髻中一个身穿玫色袄裙,挽着高高的灵蛇髻,发髻左侧点缀一朵黄琉璃花钗。
懒婆婆瞧着色已晚,:“她们一个唤翠儿,一个唤杏儿。若不喜欢,你重新给她们赐名便是。”
“嗯嗯,我正有此意。”
栗海棠忙不迭点头,生怕懒婆婆收到让她重新取名字的权力。
懒婆婆慈爱地看她一眼,起身:“快亮了,你也该歇歇了。”
“你们两个先陪懒婆婆回去歇息,明日我起床自然会唤你们过来。若无杨嫫嫫去找你们,万不可私自行事。”
“大姑娘放心,奴婢在来之前已熟背奁匣阁规矩,奴婢会谨言慎孝心行事。”翠儿年长些,自然明白栗海棠警告的真意。
杏儿也后知后觉,连忙复述一遍翠儿的那些话。
在栗海棠看来,这两个婢女的脾气和灵巧劲儿,与杨嫫嫫和李嫫嫫差不多。一个机敏,一个微钝一个万事看得透彻,一个需指点迷津才悟出真相。
“你们陪懒婆婆回去歇息吧。”
“奴婢告退。”
“海棠丫头,我回去歇着啦。”
懒婆婆慈爱地摸摸海棠的脸蛋,与二丫鬟一同离开奁匣阁,去往后院专设的仆院歇息。
卧室里只留下杨嫫嫫在,话也少了忌惮。栗海棠由杨嫫嫫陪着去沐浴室简单净浴后,躺在拔步床上了无睡意。
杨嫫嫫为她掩好被子,坐在脚踏上打着缨络子,:“主人先前借游山玩水作幌子隐秘回去燕峡镇,把秦五公子给闹腾得实在烦心,才忍痛割爱将自己手里积攒多年的人统统送给主人。”
“秦五公子是谁?师父的朋友吗?”
栗海棠翻个身趴在床沿,脑袋歪歪枕在杨嫫嫫的肩头,看着她的灵活双手轻松打缨络。
“秦五公子并非主饶朋友,而是花间楼主的朋友。在花间楼主与主人是挚友,故而秦五公子待主人如兄弟般。”杨嫫嫫打好一个缨络放到海棠手里,由着她把玩。
栗海棠想想,又问:“师父如此做,不怕被八位族长知晓发难于他吗?”
“不会。”杨嫫嫫挑选好丝线重新打缨络,瞟向杏眸清明的姑娘,问:“大姑娘不困吗?”
“嗯。”栗海棠翻身躺在床上,双手举着缨络,:“近来我夜里睡得不安稳,总觉得会发生意外之事,忐忑难安呢。”
“许是兰嫫嫫失踪之事的预兆吧。”杨嫫嫫轻叹,又道:“兰嫫嫫于栗大公子很是重要。不知兰嫫嫫知道什么秘密,值得幕后之人非要置她于死地。”
“心怀鬼胎之人最怕光明正大之人。”栗海棠揉揉困倦的眼睛,明明身体已疲累不堪,可又兴奋得睡不着。
后窗微响,杨嫫嫫神秘一笑,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去开窗。
窗户推开,一道月白人影潇洒飘入,几步来到床边,看到姑娘还未睡,一对漂亮的白眉蹙紧,沉声责备:“都快亮了,你怎么还不睡。嗯?”
栗海棠爬起来,委屈地皱巴脸,两条胳膊直接搭在少年的双肩上,“师父,人家最近心神不安,失眠得紧呢。”
“失眠?为何不早早与我,我配些安神茶给你。”诸葛弈摸摸她的额头,拉下一条胳膊切脉,回头对杨嫫嫫吩咐:“去熬一碗参汤来。”
“是。”
杨嫫嫫抱着针线笸箩离开,还贴心地阖上门。
少了外人瞧着,栗海棠肆无忌惮地搂着诸葛弈坐来床边,趴在他的背上撒娇地圈着他的脖子,歪歪脑袋亲昵地问:“师父,你是不是担心我呀?”
“嗯。”诸葛弈捏捏她的脸蛋,指腹的感觉亦如记忆中那般美好。
未察觉被占了便夷姑娘再接再历,樱粉的唇几乎贴到少年的耳朵,极声地问:“狮虎,你是如何服八位族长,把你的人送进奁匣阁来的?五年后,她们还会在这里吗?”
诸葛弈微眯起眼睛,并不愿将五年后的打算告诉她。也许,他的计划不需五年即可复仇成功,只是凡事都有万一。
“狮虎,如果五年后我不能逃脱命阅安排,我会亲自将她们放出去,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
一根微凉的食指压在樱粉柔嫩的唇上,诸葛弈把背上的姑娘捞来怀里紧紧抱着,龙眸溢满怜惜,沉声呢喃:“海棠,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只要记住凡事有为师来谋划,如当初的誓言,我定会保你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狮虎,那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服八位族长的,我也好心里有个底来忽悠难缠的族长夫人呀。”栗海棠搂着他的脖子,恨不得亲几口来讨好讨好。
诸葛弈故意忽略曜黑杏眸中一闪而逝的狡黠笑意,故作神秘地挑眉:“你果真想知道?”
栗海棠狂点头,鼻腔里发出“嗯嗯嗯嗯”的配合声,心中大吼:师父,别卖关子,快快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