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的什么话,我听不懂。”
栗海棠佯装真,无辜地眨眨大眼睛。
莫夫人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听不懂就算了,大姑娘出去一趟见了大世面,果然不一样了。俗话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大姑娘越来越有掌权奉先女的模样。”
栗海棠笑而不语,故作专注地看向院子里正在上演的“”大戏。
“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啊!”
典氏昏死又疼醒,只觉得自己腹痛不像先前那么剧烈,腹中挣扎的孩子也没有了生机。身为母亲,她能感觉到腹中孩子渐渐离去。
“孩子!”
嘶吼一声,典氏突然爪向栗锅子,顾不得裙下鲜血淋淋,奋力勒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咒骂:“你个杀千刀的,我要杀了你给我的儿子报仇!”
“呸!水性杨花的贱妇,你偷人怀了孽种,还谋害我的亲儿子,你有什么脸口口声声报仇?”
栗锅子把手里的大木板凳子狠狠砸到典氏的身上,指着摔在地上的典氏,扭头对栗海棠:“快把她浸猪笼,就算她死了也别想和野男人做鬼夫妻。她活是栗家的罪人,死是栗家的罪鬼,生生世世给栗家缺牛做马。”
“栗锅子,我劝你善良,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典夫人实在看不下去,出面劝。还想再多劝几句,被闫夫人拉回去。
“你啥?善良?”
栗锅子驼背躬腰,指指自己的秃脑袋,问闫夫人:“你瞧见没有,我的头上一片绿呢。再瞧瞧我的背……”
半转身给闫夫人看,怒道:“你看到没有,我这儿背着王八盖子呢,出去不知有多少人指着我的后脊梁大笑。赶明儿我栗锅子的浑号要改叫栗王八,都是拜这水性杨花的贱妇所赐!”
典夫人抿紧嘴巴不敢再开口劝和,伤风败俗的典氏不仅怀着孩子骗嫁栗锅子,竟与自己的亲姐夫有暗通之事,实在丢人现眼。
“啊!救命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典氏疼得在地上打滚,看到站在东偏殿前无动于衷的众族长和族长夫人们,亲姐姐大典氏也用冷漠眼神看着自己,她顿觉无望,扭头看向栗里长。
“你是死人吗?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儿子啊,难道你想看着我们母子一起死吗?”
典氏把最后一丝生的希望寄于栗里长。如果连他都保不住她的性命,那她真不如死了算了。
被两个厮强架着的栗里长动弹不得,只能泪花花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和生命流逝的孩子。他恨自己当初不该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而把怀有身孕的典氏介绍给栗锅子当继室。
“栗里长,既然典氏招认她腹中孩子是你的,她挨的打不算冤枉。至于她腹中的孩子,你自己领人回去医治吧。我会让栗锅子写休书放她离开栗家,从今以后她与栗家再无瓜葛。”
栗海棠一抬手,两个厮立即放开栗锅子,后退几步远离是非。
“不行!”栗锅子推开走来的栗里长,指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典氏,“她便是死,也要做咱家的鬼。我花了三百银子娶来的媳妇,凭什么便宜给别人。”
“栗锅子,你别不识好歹。奉先女若非念在你是她的亲生父,哪会管你的闲事。”
栗族长耀武扬威斥喝混不吝的栗锅子,大有再敢犯浑就族规处置的威势。他如此表现无非想给栗海棠留个好印象。
偏偏栗锅子的倔驴脾气不服软,就算栗族长给自己铺好台阶也不在乎,就一根死脑筋的要把典氏困在栗家、困在自己身边。
“相公!老爷!求你放过我吧。”典氏躺在地上只有低声哭泣求饶的力气,她想爬过去跪在栗锅子脚下磕头求放过,但是……
栗里长心疼地抱起典氏,愤恨赤目里凝聚万千怒火种子刹时燃爆,一字一句如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栗锅子,今日我要带着她回去,你休她也好、不休她也罢,她都是我的女人。”
“哈哈,你在梦话呢?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只要我不写休书,你白惦记!”栗锅子一把抢来典氏,对栗海棠大声:“你又不是咱栗家的闺女,你管得着老子吗?老子就要耗死这贱妇,你以后少管老子的事儿。”
栗锅子完,抱着疼昏过去的典氏大步离开衍盛堂。
“栗锅子,你想做什么?”
栗里长急得大喊一声,顾不得与族长们行礼告辞,更不顾上自己的媳妇大典氏,匆匆追着离开。
吵吵闹闹的院子里终于恢复安静,族长们面面相觑,皆感觉刚刚宛若一场闹剧。
族长夫人们看向呆若木偶的大典氏不免心生怜悯。同样身为女人,她们最能体会到丈夫“偷腥”后的苦涩和悲伤,尤其栗里长偷的人是她的亲妹妹。
栗海棠没有上前去安慰大典氏,她走到栗君珅身边悄悄耳语两句,对族长和族长夫人们行礼,恭敬道:“各位族长,各位族长夫人,海棠有一事相求,望各位能将今日之事压下来,别传扬得八大氏族中人人尽知。”
“栗大姑娘,你今日借刀除掉典氏腹中的孩子,难道不是为给自己的亲弟弟报仇吗?”典族长突然发难,问出所有饶疑虑。
栗海棠淡然自若,扫视一圈将众族长和族长夫人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她不急不慢地踱步到大典氏面前,拉着她的手。
“害死我弟弟的人是栗仙音,早在祁山镇的时候已见过她。”
放开大典氏冰冷的双手,栗海棠又踱回众人面前,昂首道:“典夫人有句话得对,得饶人处且饶人。栗仙音做下的孽事,我怎能迁怒于她的父母呢?至于栗里长……他敢做下那等无耻之事,就要为自己所做所为而赎罪。”
“海棠,你果真见过我的闺女?”大典氏激动地站到她的面前,含泪问:“她过得好吗?有没有被人欺负?”
“欺负?”
想到栗仙音那张毁容的脸仍能诱惑粗犷汉子蠢蠢欲动,栗海棠想她和典氏一样活得潇酒,可看到大典氏盼女心切的激动模样,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改口:“她挺好的。可能在路上认识一个人,俩人同吃同住,没过苦日子。”
大典氏仿佛燃起希望,问:“海棠,你能告诉我,祁山镇怎么走吗?”
“你想去祁山镇找栗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