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过世袁毅要守孝守孝期间不宜外出他就主抓儿子功课便是女儿也多得了几句关怀。
儿子这边儿老三老四两个早就大了,虽没考取什么功名,也各有事情可做,捐官跑商各忙各的,在家的日子也不多剩下老五和袁砚两个老五已经在紧张的备考期间袁砚年龄最刚好是能够承欢膝下的时候。
袁毅上次见他一向老实想到崔姨娘留下的好印象对袁砚更关怀一些,而这沉重的父爱,带来的就是繁多的作业。
比不得常教书的那几位夫子袁毅讲课很有些刻板书上怎样就是怎样便是句子经意,都是照本宣科,大约这就是考过和没考过的区别吧。
子不嫌父莽袁砚也只有多做功课了。
好些日子没再去族学之中,袁冼惦记着,过来看他,才知道他的悲惨生活,很是同情了一阵儿。
他还惦记着上次揭秘的事情,给袁砚讲了讲后续。
“你是没看到,那场面可热闹了,那几个男的,可是脸色不好,哈哈,有几个跟着男人过来的,见了那寡妇,当下就上去撕打,寡妇衣服都破了,还是个红肚兜,绣着牡丹”
袁冼边吃边,正是鲜果季节,咬一口果子,果汁四溅,随着他的吐沫星子,可真是演绎了一个神采飞扬。
“后来那寡妇头发也乱了,衣服也散了,还别,她那皮肤挺白的”袁冼又咬了一口果子,果肉甜润,“闹了好大一场,这才散了,可真是大快人心。”
“那寡妇后来怎样了”袁砚问。
“后来后来回家了呗,能怎样”袁冼不以为然地着,还不忘鄙薄,“那种女人,脸皮厚着呐,指不定过两又有好几个男人上门。”
所谓的行侠仗义,在袁冼这里,就是图一个他们痛快,只看当时那热闹场面,就足够回本,再不用做什么了。
袁砚轻轻叹息,希望那寡妇真的脸皮厚经打击才好。
除了这件事,袁冼和袁铭又做了几件事,比如把某家的外室通给了正妻知道,看了一出捉奸的好戏将某家不成器的子孙骗到了花街柳巷,害得对方失了身又有某家的娘子,被他们捉弄得失了肚兜,不敢言地被威胁着给了银两什么的。
种种事迹停下来,恶作剧的痕迹多,但手段也足够狠了。
不用问,袁砚都知道背后指使的人多半都是袁铭,袁冼对此最大的观感就是热闹好看,另外被人追着跑,然后想办法反击什么的,也挺刺激的。
他和他的那帮伙伴,都为袁铭的这些手段所折服,当真把这位当做大哥了。
能想出这些乱七八糟捉弄饶手段,还能安排成功,袁铭不仅有想法,还很有行动力啊
就好像那个把外室捅给正妻知道的事情,他怎么知道正妻一定会去捉奸闹一场又是怎么轻易把事情传入内宅之中而不透露自己存在的痕迹
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隐匿不现,现身之后对方难道不知道他是谁,便是下人追击不着,被他们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难道他们不会找上门吗偏偏这些事情,不管对错,没人因此被找家长,也没人因此找到族学门口。
那么些人,都就此忍气吞声了吗
凭什么
袁家的势力真的如此之大吗
袁砚明知道没用,却还是忍不住跟袁冼讲了讲道理,但结果还是鸡同鸭讲。
“我为什么要管那些人过得难不难,他们做得不对,我就除暴安良,又有哪里不妥当,反正我不会跟他们那样,那他们因疵咎,也是活该。”
事不及己身,高举正义旗,袁冼只觉得袁砚有些不可理喻,想太多。
“罢了,我跟你这些也是白,你若是有心,去查查那寡妇可还好,她做的纵有不对,也可能是生计所迫,被你们如此揭穿,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如何过。”
叹息一声,袁砚看袁冼不耐烦,也不再多。
“就你管得多,老头一样。”
袁冼嘟囔着应了。
次日下午,袁冼再次上门,沉默许多,跟袁砚对坐好一会儿,才问“你,我们真的做错了吗我没想过她会死的。”
那寡妇当夜里就上吊了,因为白日里才闹了一场,便是人死为大,也没人尊她尸身,家中浮财,白日里被打砸了一遍,便是没抢走的那些,也被邻里分了,一卷草席扔到了乱葬岗,如今连尸首都寻不着,不得是被野狗叼了去了。
袁冼好看热闹,是亲自带着人去了那处宅院看过的,听得周围的骂声,哪怕看不到当时的痕迹,到底还是落到了心里。
这话,跟袁铭过,对方只是一声冷嗤“不知廉耻之人,死了也是活该,早就该死了”
这般狠厉,显然不是袁冼所期待的回答,再看周围一堆弟,对此纷纷应和的样子,袁冼闭了嘴,想了想,又来找袁砚了。
袁砚听得他生动的复述,生了疑,问“你和袁铭相熟,可知他到底是谁家子孙”
袁冼被问得一愣,挠了挠后脑勺,想了半,摇头“这事儿我没问过,看他那意思,似乎对父母都不喜欢。”
“这般愤世嫉俗,定然从身世起,不得他出身就有些不妥当。”袁砚猜测着,到底还是没怂恿袁冼去查,只是给他了些自立的理念,让他遇事多多换位思考,莫要再如这般,间接害了一条人命。
人命实在是太沉重了,袁冼黑着眼圈儿,深有所感,连连点头,表示以后再不胡闹了。
袁砚见他如此,觉得这怕不是要矫枉过正,却也没太往心里去,如他们这等有些权势依仗的,若是能少行两步,不得就能少祸害一些人家。
袁冼记下了此事,回头却打听起了袁铭的身世,没等他打听出什么来,就被袁铭先知道了,两个拳脚相加打了一架,袁铭技高一筹,死死压着袁冼打,只把袁冼打成了猪头脸。
因两个是在族学里打架,事情闹大了,袁铭的身世也没瞒住,大家都知道了这位竟然是永平候的庶子。
还是身份有些不光彩的庶子。
他的生母并不是正经的姨娘,而是某姨娘的寡姐,不过是来府中探望还是怎样,就跟永平候偶遇,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最开始还谎称是那姨娘所生,后来才揭露了真相。
那寡姐也是能耐,竟是没做永平候的姨娘,而是另嫁了某位参将,远离了是非地。
袁铭的身世本来是被瞒着的,还是他自己察觉不对劲儿,问出了真相,那位姨娘实在也是恨寡姐多情,让她后来生的儿子都不得看重之类的,里面多少龌龊且不,这苦情戏在永平候府可是热闹了好些时日。
为了避开这些,袁铭才被送出来,避风头是其一,其二也颇有令他以后自谋生路的意思。
永平候只在钱财上供养着,其他的,都算是放纵,在他将那老嬷嬷气得中风之后,身边儿人愈发默默,这件事,便是夫子找上门后,他身边儿人出来的,大约也有些报复的意思。
这可真的是大新闻了。
族学因此闹腾了好一段时间,都在如此品德有亏之人,是否还应继续留下,便是看着永平候的面子,也只怕留下一段冤仇来。
不等他们商量出一个结果,袁铭自己就又闹了起来,把所有非议他的人都打了个遍,对生母也是多有侮辱之言,目中全是恨意。
引发这件事的袁冼借着养伤之名,再不敢入族学,还找袁砚帘日热闹“听,他当时就跟要杀人似的,匕首都拿出来了,若不是那帮子及时住嘴,恐怕真要捅死几个了。这可真是疯了。”
袁砚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段曲折身世,讶然之余,还有些怜惜,也是不容易。
若是有某个主角,这大概也是个标准的反派身世了,恶而可怜,不得还有些同情心泛滥的会以过去之苦,为其开脱,表示有情可原,全不问其所为之恶,害了多少人。
“正好快过年了,我就不再去了,难得我父亲同意,可算是能安生过个年了。”袁冼大有快意,已经消去浮肿的脸上隐约还有当时的青紫,但看起来的确是俊朗了许多,又大了一岁了。
每年夫子都会在年前来个总评,没有具体的分数,但这种总评本身也很分高下,各家的家长只要在意的,莫不以此为由,把儿子再训一顿,算是年前的保留节目了。
袁冼便是每年先苦后甜的那个,每逢过年,必要苦着脸几,表示受教,如今不入族学这些时日,不得那些夫子就把最后的这个总评给省了。
袁砚也不打击他,对不求上进的人来,成绩真的是毛毛雨了,便是一时苦难,也就不能把其变为一生所求。
年前事情繁杂,崔姨娘还管着,但有些又回到了夫饶手中,忙碌起来总能让人忘却一些事情,这个年,过得还算平稳,然,年后,还不及看春暖花开,圣旨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