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姜止回到杀伐堂任职。
同日,边境传来消息,顾舒尘抵达边境接手顾家军。
一切慢慢恢复正轨。
但有一件不算太妙的事情。
昭妃、贤妃先后葬身,后宫佳人本就少,这下又少了两个,四妃仅剩两个。
同时欣皇贵妃成日躲在院里不出来,皇帝也不再召见。
没人在意皇帝的后宫充不充盈,他们更在意后宫的关系是否平衡。
因此太后做主,凡宣国臣子,家中年满十五的女子,皆要通过筛选,挑出优秀的那一批,参加正月十日的春日宴。
春日宴,给皇帝挑新妃子。
老树发新芽。
姜止翻看案卷的时候想到这个词,不由得笑出了声音。
“姜止,你笑什么呢?”
唐运搁门口看她好几眼:“你怎地又老是走神,看书都不认真!”
姜止赶紧掩住笑意,敷衍道:“我看卷宗呢!卷宗好笑。”
“什么卷宗能有这么有意思?”
唐运扯过那本卷宗,看了一半,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这……这卷宗有意思?姜止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说罢好像躲瘟神似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逃也似的离开了。
还一边走一边说:“我可没这爱好,你还是自己慢慢笑吧。”
跑什么?
姜止捡起那本书,翻了翻也愣住了。
这是……十年前王城里的一桩奇案。
说是奇案,就是血腥残暴了些。
除此以外,还因为这件案子到现在都没找到凶手。
是个悬案。
杀人者在夜间出没,闯入他人房间,先迷昏,开膛破肚,取人心脏。
最后陈尸大街。
咦~
她拼命摇了摇头:自己干嘛看这个东西笑的如此开心?
太丢份了。
她赶紧甩开卷宗,打算去大狱里逛一逛。
多多了解犯罪者的心理,她就能更好地了解那些凶案的内涵。
十日后。
顾舒尘边境首战大捷,击退敌军,收复一城。
而杀伐堂也开了张。
第一个案件,是和春日宴有关的。
那日宴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两个侍女寻着空,打算忙里偷闲,去旁院的小树林里栖息片刻。
可没想到的是,那里躺着三具尸体。
是……参选的宦官家的姑娘。
还死了三个。
天子眼皮底下犯案,这算得上是挑衅了。
不仅仅是挑衅,更是宣战。
向皇帝的宣战。
当即莫修大怒,召来松南,扣押在场所有人,等着杀伐堂给出一个交代。
姜止背着药箱,颠儿颠儿地就去了。
她赶到的时候,那屋子里是迷人的脂粉香,各色的衣裙围绕在室内,让人看了好不喜悦。
就是……她们都面色难看,害怕地瑟缩着。
因为那三句尸体就在偏殿里,死状可怖,这些闺阁女子哪见过这种场面?
女子们一时间都花容失色,只是因为皇帝在上座,才不便多表现,只能忍着心里的害怕,困在位子上。
松南:“臣,参见陛下。”
莫修扶额:“免了虚礼,那尸首就在隔壁,赶紧过去看看,这地方煞气重,朕先回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呢,他就带着锦川公公离开了。
倒是锦川公公,临走前给了姜止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松南环顾四周,吩咐说:“小姐们别太着急,你们暂时无法离开此院,我已派人通知各府,小姐们就好好待着吧。”
宋清玄用手支着下巴,偷偷给姜止传口型,说:你穿这身衣服好帅啊!
姜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玄衣,小脸一红,提着药箱进了偏殿。
“是,我也觉得帅。”
朱秀竹也在旁边应和:“就是这职业渗人了些,不然能夺走多少姑娘的芳心啊!”
宋清玄白她一眼:“怎么,你的芳心也被夺走了吗?”
气氛就缓和了很多。
姜止这次进门前,学聪明了些,她扯出一面方巾围在脸上,这才踏了进去。
屋内的地上,摆着三具尸体。
面色惨白的女子,身披白布。
是花一样的年纪,却惨遭这样的毒手,再没有未来。
“是何人!到底是何人!”
唐运愤慨万分:“如此毒手,白白毁了三个女儿家的一生!”
松南摆摆手,看向姜止:“赶紧查吧。”
她掀开白布,细细看那三具尸体。
连眼睛都没闭上,面色惊恐,死壮可怖。
胸口的衣衫透出大片血迹,看来伤口至少有一两寸长。
致命伤无疑。
唐运:“姜止,这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们,你要不先出去,派个坐婆来看看?”
这话不无道理。
她正准备收东西走,却听见松南说:
“你们先退下,我有话同姜止说。”
唐运带人退远了。
还没待姜止开口,松南先出声:“你的身份我知道。”
她吓了一跳,自己的身份就是这么一件敞亮的事?
“您……您在说什么?微臣不懂。”
松南笑:“好歹我也是鹰羽卫统领,好歹我也阅人无数,朝夕相处间,怎么会连成世子的身份都看不穿呢?”
她笑了笑没说话,打算把这事儿敷衍过去。
松南看她迟疑,也不戳破,只说:
“既身份没有不便,那你就先查,给我好好查查,这件事举足轻重,你应当是晓得吧?”
“吱呀。”
门被关上了。
姜止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阵阵后怕:怎么是个人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行事如此暴露?
罢了罢了。
先查案吧。
她二话不说开始扒人衣服。
除胸口外,周身再没有任何伤口,应当是直插心脏,直接就丧了命。
杀这么三个人干嘛?
还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惹出这么大的事儿,不会是真为了挑衅皇家吧?
还有锦川公公临走前的那个眼神,看起来总感觉有些问题。
她们鞋底还算干净,这院子里都是青石板铺就,姑娘们的鞋也不容易脏。
看不出个好歹来。
三人的伤口一模一样,切口平整,看起来杀人者心态极其平稳。
不一般。
连杀三人还有这样的心境,这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姜止替三个姑娘穿好衣服,走出门:
“大人,检完了。”
松南:“如何?有头绪吗?”
她摇摇头:“暂时看不出其他,三位姑娘死壮凄惨,估计是死前被吓坏了。”
“切口平整,杀人者心境沉稳,是个凶残之徒。”
“只是这昨日春日宴,来的都是各家小姐,再不济也是带的丫鬟们,哪里去找这样残暴的人?”
松南明显有些失望:“就这些?”
天!
她是仵作,是个验尸体的,又不是什么当代神探,能什么事都一眼看穿吗?
松南见她变脸,赶紧解释:“我并非那个意思。”
“三位小姐是哪家的?平日里是否有什么交集?有没有什么仇敌?”
“还有今日进院的那些人,有没有神态异样,行为举止不端的人?”
唐运接过旁边的卷宗,回:
“这三位小姐分别是:六部各司郎中之女,卫莲;国子司业之女,裴妆;御史中丞之女,元昕疏。”
姜止在旁边听的头大:“这朝中的官职怎么如此之多,皇帝自个儿记得住这些朝臣吗?”
松南:“不可无礼。”